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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会用歌舞来表达他们所有的感情,既不保留,也不做作。他们的舞蹈极有韵律,带著原
始的奔放,他们的乐器是唢呐、号角、和羊皮鼓。
板凳舞是一手拿竹竿,一手拿著小板凳,用竹竿敲击著板凳,越敲越响,越舞越热,唢
呐声响亮的配合著,悠扬动听。歌词是这样的:“一盏明灯挂高台,凤凰飞去又飞来,凤凰
飞去多连累,桂花好看路远来!一根板凳四条边,双手抬到火龙边,有心有意坐板凳,无心
无意蹲火边!客人来自山那边,主人忙忙抬板凳,有心有意坐板凳呀,无心无意蹲火边!”
唱到后面,大家就把夏磊团团围住,天井中起了一个火堆,所有敲碎了的竹片都丢进了
火堆里去烧,熊熊的火映著一张张欢笑的脸。夏磊被簇拥著,按进板凳里,表示客人愿意留
下来了。众白族人欢声雷动,羊皮鼓就“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击起来了。随著鼓
声一起,号角唢呐齐鸣,一群白族青年跃进场中,用雄浑的男音,和少女们有唱有答的歌舞
起来:“大河涨水小河浑,不知小河有多深?丢个石头试深浅,唱首山歌试郎心!高崖脚下
桂花开,山对山来崖对崖,妹是桂花香千里,郎是蜜蜂万里来!”
鼓乐之声越来越热烈,舞蹈者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歌声更是响彻了云霄:“草地相连水
相交,依嗨哟!望夫崖31/37
今晚相逢非陌生,依呀个依嗨哟!
郎是细雨从天降,依哟!
妹是清风就地生噢,依嗨哟!
结交要学长流水,依呀个依嗨哟!
莫学露珠一早晨,你我如同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根噢,依嗨哟!”
鼓声狂敲,白族人欢舞不停,场面如此热烈,如此壮观。夏磊迷惑了。觉得自己整个被
这音乐和舞蹈给“鼓舞”了起来,这才明白“鼓舞”二字的意义。他目不暇给的看著那些白
族人,感染了这一片腾欢。他笑了。好像从什么魔咒中被释放了,他回到自然,回到原
始……身不由己的,他加入了那些白族青年,舞著,跳著,整个人奔放起来,融于歌舞,他
似乎在一刹那间,找寻到了那个迷失的真我。他跟著大家唱起来了:“依嗨哟嗨依依嗨哟!
你我如同那板栗树,依哟,
风吹雨打不动根噢,依嗨哟……”
35.
塞薇
夏磊就这样在大理住下来了。
塞薇用无限的喜悦,无尽的崇拜,跟随著夏磊,不厌其烦的向夏磊解释白族人的习惯、
风俗、迷信、建筑……并且不厌其烦的教夏磊唱“调子”。因为,白族人的母语是歌,而不
是语言。他们无时无地不歌,收获要歌,节庆要歌,交朋友要歌,恋爱要歌……他们把这些
歌称为“调子”,不同的场合唱不同的“调子”,他们的孩子从童年起,父母就教他们唱调
子。整个白族,有一千多种不同的调子。塞薇笑嘻嘻的告诉夏磊:“我们白族人有一句俗语
说:‘一日不唱西山调,生活显得没味道!’”“要命!”夏磊惊叹著:“你们连俗语都是
押韵的!我从没有碰到过如此诗意,又如此原始的民族!你们活得那么单纯,却那么快乐!
以歌交谈,以舞相聚,简直太浪漫了!要命!我太喜欢这个民族了!我太喜欢这个地方
了!”
“你是我们的本主神,当然会喜欢我们的!”
夏磊脸色一正。“我已经跟你说了几千几万次了,我不是本主神!”“没关系,没关
系!”塞薇仍然一脸的笑。“我们所崇拜的本主神,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形象,而且是‘人神
合一’的!你说你不是本主神,我们还是会把你当成本主神来崇拜的!”
他瞪著塞薇,简直拿她没办法。
塞薇今年刚满十八岁,是大理出名的小美女,是许多小伙子追求的对象。她眉目分明,
五官秀丽,身材圆润,举止轻盈。再加上,她有极好的歌喉,每次唱调子,都唱得人心悦诚
服。她是热情的,单纯的,快乐的……完全没有人工雕凿的痕迹。她没念过什么书,对
“字”几乎不认识,却能随机应变的押韵唱歌。她是聪明的,机智的,原始的,而且是浪漫
的。夏磊常常会情不自禁的拿她和梦凡相比较……梦凡轻灵飘逸,像一片洁白无瑕的白云,
塞薇却原始自然,像一朵盛放的芙蓉。梦凡,梦凡。夏磊心中,仍然念念不忘这个名字。梦
凡现在已经嫁给天白了吧!说不定已经有孩子了吧!再过几年,就会“绿叶成荫子满枝”
了!该把她忘了,忘了。他摔摔头,定睛看塞薇,塞薇绽放著一脸的笑,灿烂如阳光。
和塞薇在一起的日子里,刀娃总是如影随形般的跟著他们。这十岁大的孩子,带著与生
俱来的野性与活力,不论打鱼时,不论打猎时,总是快快乐乐的唱著歌。对夏磊,他不止是
崇拜和佩服,他几乎是“迷恋”他。
洱海,是大理最大的生活资源,也是最迷人的湖泊。苍山十九峰像十九个壮汉,把温柔
如处子的洱海揽在臂弯里。夏磊来大理没多久,就迷上了洱海。和塞薇刀娃,他们三个常常
划著一条小船,去洱海捕鱼。洱海中渔产丰富,每次撒网,都会大有收获。这天,刀娃和塞
薇,一面捕鱼,一面唱著歌,夏磊一面划船,一面听著歌,真觉得如在天上。
“什么鱼是春天的鱼?”塞薇唱。
“白弓鱼是春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夏天的鱼?”塞薇唱。
“金鲤鱼是夏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秋天的鱼?”塞薇唱。
“小油鱼是秋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冬天的鱼?”塞薇唱。
“石鲈鱼是冬天的鱼!”刀娃和。
“什么鱼是水里的鱼?”塞薇转头看夏磊,用手指著他,要他回答。“比目鱼……是水
里的鱼!”夏磊半生不熟的和著。
“什么鱼是岸上的鱼?”塞薇唱。
“娃娃鱼是岸上的鱼!”夏磊和。
刀娃太快乐了,摇头晃脑的看著塞薇和夏磊,嘴里哼著,帮他们配乐打拍子。“什么鱼
是石头上的鱼?”
“大鳄鱼是石头上的鱼!”
“什么鱼是石缝里的鱼?”
“三线鸡是石缝里的鱼!”
“哇哇!”刀娃大叫:“三线鸡不是鱼!你错了!你要受罚!”
“是呀!”塞薇也笑:“从没听过有鱼叫三线鸡!”
“不骗你们!”夏磊笑著说:“三线鸡是一种珊瑚礁鱼,生长在大海里,不在洱海里,
是盐水鱼,身上有三条银线!”他看到塞薇和刀娃都一脸的不信任,就笑得更深了。“我大
学里读植物系,动物科也是必修的!不会骗你们的啦!”
“植物系?”刀娃挑著眉毛看塞薇。“植物系是什么东西?”
“是……很有学问就对了!”塞薇笑著答。
“来来来!”刀娃起哄的。“不要唱鱼了,唱花吧!”
于是,塞薇又接著唱了下去:
“什么花是春天的花?”
“曼陀罗是春天的花!”夏磊接得顺口极了。
“什么花是夏天的花?”塞薇唱。
“六月雪是夏天的花!”夏磊和。
“什么花是秋天的花?”塞薇唱。
夏磊一时想不起来了,刀娃拚命鼓掌催促,夏磊想了想,冲口而出:“爬墙虎是秋天的
花!”
刀娃和塞薇相对注视,刀娃惊讶的说:
“爬墙虎?”接著,姐弟二人同时嚷出声:“植物系的,错不了!”就相视大笑。夏磊
也大笑了。塞薇故意改词,要刁难夏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