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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才能再来面对干爹和干娘!是的!我这就……面对天白去!”
梦凡一语不发,只是痴痴的、痴痴的凝视著他,眼中绽放著光彩。应该是不困难的!但
是,天白用那么一张信赖、欢欣、崇拜而又纯正无私的面孔来迎向他,使他简直没有招架的
余地。在他开口之前,天白已经嘻嘻哈哈的嚷开了: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哩!统统都知道了!”
“什么?”他大惊。“你知道了?”
“是啊!”天白笑著:“梦华来我家,把整个经过都跟我们说了!我和天蓝闻所未闻,
都笑死了!”“梦华说了?”他错愕无比。“他怎么说?”
“说你喝醉了酒,大闹康家呀!”天白瞪著他,眼睛里依旧盛满了笑。“你对著康伯
伯,又行军礼,又鞠躬,又作揖……哈哈!有你的!醉酒也跟别人的醉法不一样!你还把梦
华当做是我,口口声声说拜把子不是拜假的!”天白的笑容一收,非常感动的注视著他,重
重的拍了他一下。“夏磊,你这个人古道热肠,从头到脚,都带著几分野性,从内到外,又
带著几分侠气!如果是古时候,你准是七侠五义里的人物!像南侠展昭,或是北侠欧阳
春!”
“天白,”他几乎是痛苦的开了口:“不要对我说这些话,你会让我……唉唉……无地
自容!”
“客气什么,恭维你几句,你当仁不让,照单全收就是了!”天白瞪了他一眼。“其
实,你心里的痛苦我都知道,寄人篱下必然有许多伤感!但是,像你这样堂堂的男子汉,又
何必计较这个?康伯伯的养育之恩,你总有一天会报的!你怕报答不够,我来帮你报就是
了!你是他的‘义子’,我是他的‘半子’呀!”夏磊凝视天白,应该是不困难的,但,他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怎样回去面对梦凡?
夏磊不敢回康家,冲进野地,他踢石头,捶树干,对著四顾无人的旷野和云天,仰首狂
呼:
“夏磊!你完了!你没出息!你懦弱!你混蛋!你敢爱而不敢争取……你为什么不敢跟
你的兄弟说——你爱上了他的未婚妻!你这个孬种!你这个伪君子……”
喊完了,踢完了,发泄完了……他筋疲力尽的垂著头,像个战败的公鸡。
25.“康记”
那天深夜,把自己折腾得憔悴不堪,他不敢回康家,怕见到梦凡期待的脸孔。那么□
徨,那么无助,他来到康记药材行门前,在这世上,唯一能了解他的人,就是康勤了!康
勤!救命吧!康勤,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康记药材行的门已经关了,连门上挂的小灯笼也已经熄灭了。夏磊推推门,里面已经上
了闩。他扑在门上,开始疯狂般的捶门,大嚷大叫著:
“老板!开门哪!不得了!有人受重伤!老板!救命哪!老板!快来呵!救命哪……”
一阵乱嚷乱叫以后,门闩“豁啦”一响,大门半开,露出康勤仓皇惊慌的脸,夏磊撞开
了门,就直冲了进去。
“有人到了生死关头,你还把门关得牢不可破……”他冲向康勤的卧室门口:“快把你
藏在屋里的花雕拿出来,我需要喝两杯……”“磊少爷……”康勤惊呼:“不要……”
来不及了,夏磊已撞开了卧室的门,只见人影一闪,有个女人急忙往帐后隐去,夏磊一
颗心跳到了喉咙上,惊愕至极,骇然的喊了一声:“眉姨!”心眉站住了,抬起头来,面如
死灰的瞪视著夏磊。
康勤慌张的把门重新闩好,奔过来,对著夏磊,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磊少爷!不能
说呀!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呀!”
心眉见康勤跪了,就害怕的也跪下了:
“小磊!我求你,别告诉你干爹干娘,只要说出去一个字,我们两个就没命了!”夏磊
瞪视著心眉和康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谷里去了。
“你们……你们……”他结舌的说,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们背叛了干爹?你
们……居然……”
“磊少爷!”康勤哀声说:“请原谅我们!一切的发展,都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控制,实
在是情非自已呀!”
“怎么会这样?”夏磊太震惊了,显得比康勤心眉还慌乱。“我完全被你们搅乱了!你
们起来,不要跪我……”
“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心眉双手合十,对夏磊拜著。“我不该常常来这儿,学什么
处方配药!我不该来的!但是,小磊,你也知道的,我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那种失魂落魄
的生活,我过得太痛苦了呀!”她看了康勤一眼。“康勤……他了解我,关心我,教我这
个,教我那个,使我觉得,自己的存在又有了价值,于是我就常常来这里找寻安慰……等我
们发现有了不寻常的感情时,我们已经无法自拔了!”
“可是,可是,”夏磊又惊骇,又痛苦。“眉姨!你们不能够!这种感情,不可能有结
果,也不可能有未来呀!你们怎么让它发生呢?”康勤羞惭无地的接了口:
“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都经历过人世的沧桑,我们应该会控制自己
的感情,可是,人生的事,就是无法用‘能够’与‘不能够’来预防的!小磊,你不是也有
难言之痛吗?”夏磊的心口一收,说不出来的难过。
“小磊,你是始作俑者啊!”心眉急切的说:“是你从五四回来,大声疾呼,每个人都
有争取快乐的权利,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从沉睡中醒过来!”
“哦!”夏磊狼狈的后退,扶住一张椅子,就跌坐了下去。“我怎么会说这么多话?说
了,却又没有能力为自己的话收拾残局!老天啊!”他惊慌的看著两人,越来越体会到事情
的严重性。“你们怎么办?如果给干爹知道了……康勤,眉姨,你们……老天啊,你们怎么
办?”
康勤打了个冷颤。“磊少爷!所以,求你千万别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对梦凡小姐或
天白少爷,都不能说呀!”
“是!是!是!”心眉害怕极了,声音中带著颤抖:“如果给你干爹知道了,我们两
个,是根本活不成的!康勤是他的忠仆,我是他的姨太太,我们就像这药材行一样,是有
‘康记’字样的!”“是啊,你们明知道的!”夏磊更慌了。“你们明知故犯!我现在才明
白了!我早该看出来的!我真笨!可是,可是,你们到底要怎么办呢?”他激动的抓住康
勤:“康勤,干爹承受不了这个!即使他能承受,他也不会容忍!即使他能容忍,他也不会
原谅……你们,你们悬崖勒马吧!好不好?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房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
生过!我不说,你们也不说,把这件事整个忘掉,好不好?好不好?你们再也不要继续下
去,好不好?”康勤惭愧无比,痛心的看了看心眉,再看夏磊:
“你这样吩咐,我就照你的吩咐去做!”他转向心眉:“小磊说得对,悬崖勒马!在我
们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唯有悬崖勒马一条路了!”心眉垂下头去,泪水大颗大颗的涌了出
来,一串串的滚落了下去。“小磊,”她哽咽的:“我会感激你一生一世,只要这事不声张
出去,我……我……我们……都听你的!悬崖勒马,我……我们就……悬崖勒马!”
夏磊站起身子,迫不及待的去扶心眉。
“眉姨,我们快回家吧!回去以后,谁都别露声色!走吧!再不走,夜就深了!”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