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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以前住的,或者可以唤回漱兰的回忆!”“对对对!”月娘说:“这样最好不过……”
“等一等,等一等!”李大海见大家说得热络,急忙提醒众人:“你们一定要知道,漱
兰已经疯了许多年,而朱嫂,也早已心力交瘁……你们要接她们回来的计划,还是等见了面
再说吧!”大家注视著大海,每个人都感觉到大海言外之意,是无比的沉重。只有小草,带
著全心全意的热诚和期盼,说:
“我已经等不及明天了!如果今天就是明天,那有多好!”
漱兰和朱嫂,住在无锡郊外,一栋破落的小四合院里。院子早已荒圮,杂草丛生。东西
两厢房都空著,她们母女,住在南院里。两间窄窄的屋子,堆满残破的家具,和残破的日用
品。这天的漱兰很不安静。整天在屋子里东翻西翻,不知道在找寻著什么。朱嫂的眼睛跟著
她转,平常用来安抚她的毛线篮,今天也起不了作用。她像一只困兽,在室内兜了几百圈
后,忽然跑进院子里,一眼看到放在屋檐下的水缸,她大惊失色,冲过去提起水缸边的两个
水桶,返身就往外狂奔而去。“漱兰!你去哪里?漱兰!你回来啊!”朱嫂追上前去,要夺
水桶:“给我!给我!你拿水桶做什么?”青青河边草29/33
“我要去打水!”漱兰喊著:“只剩半缸水了,不行的!我要把水虹装满,然后我去劈
柴……”
“你不要打水!也不要劈柴,你给我在房间里待著!”朱嫂用力去拉她。“不行呀!”
漱兰开始尖叫:“天快黑了,太阳下山了!元凯快回来了!他看到水缸不满,会去打水,他
会累出病来的,不行不行……让我去呀!”她奋力一夺,力大无穷,手上的水桶,重重的敲
打在朱嫂的腰上,朱嫂痛得弯下身子,漱兰乘机冲过去打开大门,拔脚飞奔。
“回来啊!漱兰!不要乱跑呀!你别给我闯祸了,我求求你呀……”朱嫂顾不得痛,站
起来就追。
漱兰挥舞著水桶,跑得好快,朱嫂在后面,追得好辛苦。
就在此时,振廷、静芝、小草、大海……等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抬头一看,见此等景
况,一行人都大惊失色。漱兰已舞著水桶奔近,朱嫂见一大群人,也没弄清楚是谁,就著急
的喊:“请帮忙拦住她!别让她跑了!快!”
“朱嫂!你别急,是我们来了!”李大海急忙说,一下子拦在漱兰前面。“漱兰,你别
怕,是我啊!我是海叔,我来看你们了!”漱兰忽然看到好多人,吓了一跳,收住脚步,害
怕的看著李大海,身子开始节节倒退。
“谁?谁?谁?”她嗫嚅著。“不要拦著我,我没有闯祸,我要去打水,打水……”小
草排开众人,大步冲上前去,抬起头来,她一瞬也不瞬的凝视著漱兰。虽然漱兰衣冠不整,
容颜憔悴,但她仍然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小草就这么一看,母女天性,已油然而生,她张
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漱兰的腿,哭著喊:
“原来你就是我的娘啊!娘!娘!我是小草啊!你的小草啊……”随后追来的朱嫂,大
大的震动了。她看小草,看大海,再看到静芝、振廷、月娘……她全然明白了。她的脸色倏
然惨白,呼吸急促:“大海!你……你让他们祖孙相认了!我不是说过,小草送给谁都好,
就是不许送回傅家庄吗?”
“朱嫂!”大海歉然的说:“不是我的安排,是老天的安排呀!此事说来话长。但是,
小草确实已回到傅家庄,也知道她自己的身世了!”“朱嫂!”振廷往前跨了一步:“请原
谅我以前的种种吧!”
“朱嫂!”静芝也哀恳的接口:“我们带了小草,来向你请罪呀!”“小草……小
草……”漱兰开始喃喃自语,丢掉水桶,张开双手,茫然失措的看著那抱住自己的孩子。
“是啊!是啊!”小草仰起头来,满脸泪痕:“我就是小草,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
应该早点回来的,可我不知道啊!一直到现在才晓得我有娘……对不起,娘!你原谅我
呀!”
朱嫂这样一听,就再也顾不得振廷和静芝了,她扑蹲下来,激动的去拉住小草,上上下
下的看她,泪如雨下。
“小草,你长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好了!当初忍痛送走你,还是做对了!”小草泪汪汪
的看著朱嫂:
“你是我的外婆,是不是?”
“是!”朱嫂抽噎著,心酸极了。“孩子啊!外婆没有用,不曾好好照顾你,那么小,
就忍心把你送走……外婆好难过呀!”“外婆!”小草激动的大喊,扑进朱嫂怀里。“我都
知道了,你是为了爱我,才送我走的!你要照顾娘,你没有办法……你是好外婆,世界上最
好的外婆……”
“小草!”朱嫂泣不成声了:“我的小草呀!”
漱兰震惊极了。这一声声“小草”,把她引回一个遥远的世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
过身子,就向家里飞奔而去。
“小草?”她边跑边叫:“我的孩子啊!”
她冲进家门,直冲向卧房,满屋乱转的找寻著,最后扑到床上,急急忙忙拉了一个枕
头,紧紧搂在怀里,笑了。坐在床沿上,她摇著枕头,温柔的拍抚著枕头,低喃的唱起歌
来:“小草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让你进来……小草儿乖乖,把门儿开
开……”
朱嫂和众人都已追了进来,看到这种情况,人人都呆住了。小草眼睁睁的看著漱兰摇著
枕头叫小草,实在受不了了,热泪盈眶的冲过去,她一把握住漱兰,激动的喊:
“娘!那只是个枕头,我才是小草,我才是啊!我长大了!都十岁了!你听懂没有?不
要抱枕头,你抱我,哄我,摸我,亲我呀!”漱兰吓坏了。慌手慌脚的推开小草,死命抱紧
枕头。
“不要吵!”她紧张的说:“孩子要睡觉!让开!让开!”她注视著怀里的枕头。“这
是我女儿,她叫小草,我给她取的名字,女孩儿像小草……她三个月了……”她摇头:“不
对,好像半岁多了……”她又摇头:“也不对,我记不清楚了……”“是十岁了!十岁了
呀!”小草急切的喊:“娘!你怎么回事呢?我们分开这么久,现在终于见面了,你怎么不
要我,却要一个枕头呢?”朱嫂再也忍受不了,扑上前去抢那个枕头。
“漱兰!”她大喊著:“你睁开眼,看看清楚呀!孩子回来认你了呀!一声声叫娘,叫
得我心都碎了,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疯疯傻傻的去认一个枕头?不可以这个样子!把枕头
给我!”漱兰抱著枕头,急急往床里躲去,朱嫂用力一夺,枕头落入朱嫂手中,漱兰尖声大
叫起来:
“我的小草啊!还给我还给我!不要抢走我的小草啊……没有元凯,没有小草,我活不
成啊……”
她叫得如此凄厉,人人都觉得惊心动魄。小草急急去拉住朱嫂,哭著说:“外婆!你就
把枕头还给娘吧!不要吓她了!她抱著枕头,就像抱著我一样啊!”朱嫂泪水不断的滑落,
望著小草,心里真是又悲痛又感动。她不由自主的把枕头交给了小草,小草又把枕头交给了
漱兰,漱兰夺走枕头,就往床里面爬去,缩在床角,抱紧枕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朱
嫂!”振廷往前跨了一步,含泪说:“跟我们回傅家庄吧!我今天带著赎罪的心情来这儿,
要把你们母女接回家去,漱兰这种情况,需要治疗啊,我们给她请医生,说不定可以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