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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总不能让这两人毁了他的前途!但是,真正关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善后。何况,县长
第二天就来找他,委婉的说:“那何世纬是北方人,毕业于北大,和裴绍谦两人毛遂自荐,
要管理立志小学。这所小学,荒废已久,幸亏有他们两个,才上了轨道。所以,他们很得一
般地方父老的尊重。再加上,那傅家和裴家,都是扬州的望族……这件事,虽然你受了委
屈,恐怕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
息事宁人,他也想息事宁人,甚至破财消灾都好。但,他却不知道怎样收拾这一团乱
麻。只知道绍谦和世纬这两个人实在太可恶,无论如何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了解,和
他魏一鸣斗法,不啻是鸡蛋碰石头。
于是,绍谦和世纬就在牢中,随你怎么吼叫怒骂,就是没有人来理睬。傅家和裴家两个
老爷子,随你怎么奔走,也无法营救二人。这天,魏一鸣下了班,走出税务局,走到自己的
大轿车旁边,他看到一个非常素净的少女,手里捧著一大叠绣花旗袍料,站在车边等他。
“魏局长,”少女出示著衣料。“我是裁缝店里的桂香,这是你太太订的衣料,她说绣好了
之后,要我搭你的便车,给她送去选。今儿个总算赶出来了!”
“哦!”他看了一眼那绣花缎子,确实绣得非常精细。魏一鸣这人,在这世界上最爱的
有两个人,一是妻子韵秋,二是女儿小洁。他不疑有他,简短的说:“上车吧!”
魏一鸣坐上驾驶座,少女坐在他旁边,静悄悄不发一语。
车子开到半路,经过一片荒林,身边的少女忽然说:
“我的名字不叫桂香,我叫青青!”
话声才落,青青已掀开布料,举起一把预藏的短刀,对著魏一鸣当胸刺来。这一下太意
外了,魏一鸣本能的伸出右臂去一挡,“嗤”的一声,刀刃划破衣服,直刺入胳臂里面。魏
一鸣痛叫了一声,急踩煞车。车轮发出尖锐的响声,车子一打横,撞上路边一颗小树,车停
了。同时,青青抽刀拔刀,势如拚命,又疯狂般的向他刺来。
“我为小草报仇,我要你替她偿命!我为世纬绍谦报仇,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
魏一鸣大骇之余,已了解到情况危急。打开车门,他脚步踉跄的跌将出去,手臂上鲜血
直冒,将衣袖染湿了一大片。他爬起身子,狼狈欲逃。青青持刀,从另一边门冲出来,追著
他又砍又杀。他从没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女子,他又惊又怒又怕,却本能的要保护自己,他
反扑过去,用脚奋力一踹,正中青青前胸,青青翻跌出去,后脑勺在石头上撞了一下,立刻
眼冒金星。魏一鸣见机不可失,扑上前来,用尽全力,对青青狠狠踹去。青青一连几个翻
滚,手上的刀已经脱手落下,魏一鸣不放心的再补一脚,又补一脚,青青痛得整个人都缩了
起来,嘴角沁出了血,发丝零乱,面颊被荆棘划了好多道口子,蜷缩在那儿,动弹不得。
“哈!”魏一鸣惊吓过度,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注视著青青。“你疯了!拿了刀子来
刺杀我?你不知道杀人要偿命的吗?”“是!”青青恨恨的说:“杀人要偿命,所以我来杀
了你,给我的小草偿命!我杀不掉你没关系,我们还有人,一个接一个,会不停的找你,不
停的杀你,直到把你杀掉为止!”
说著,青青摸到身边的一块石头,她突然抄起石头,对魏一鸣砸了过去。魏一鸣骇然变
色,没料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力量反击,他连躲都来不及,石头砸上了他的肩膀。这一
下,他怒发如狂了。扑上前去,他抓住青青,开始拳打脚踢。他疯狂般的揍著她,嘴里疯狂
般的嚷著:
“你们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没完!我们永远没完没了!”青青已鼻青脸肿,却仍凄厉的喊著:“就算你打死我,
我做鬼也来找你,我在地底下会了小草,我们一个大鬼,一个小鬼缠住你,跟你算总
帐……”他双手抓起她的脑袋,用力往地上砸去。青青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魏一鸣站
直了身子,喘息的,不相信的死瞪著青青。半晌,才醒悟过来,撕下衬衫下摆,去裹住手臂
上的伤口。他对自己喃喃的说:“要冷静!要冷静!你不是撞了一个孩子,你是撞了一群疯
子!”走上前去,他把已人事不知的青青抓起来,找了根绳子牢牢捆住,塞进车子里。就这
样,青青也被关进了牢里。
这一天,魏一鸣家的女佣金嫂,匆匆忙忙的奔进卧室,去找魏一鸣的妻子韵秋。“太
太!太太!”她气极败坏的说:“有个观音菩萨,带著一群孩子,站在咱们家的对面街上。
全体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著咱们的房子,好奇怪啊!”“什么?观音菩萨?”韵秋大吃一
惊的问。这些日子,她真是饱受惊吓,先是有人满街贴告示,攻击她的丈夫。然后,魏一鸣
又受了伤回来,虽然魏一鸣口口声声说,这只是一个误会,伤也只是小伤,找医生上了药,
包扎过已没事了。但是,韵秋凭直觉,凭多年的夫妻生活,就知道不对劲。她也问过魏一鸣
关于小草的事,魏一鸣矢口否认,连称是树敌太多,被人恶意中伤。韵秋是个很娴淑、很正
直的女人,她相信她的丈夫。“为什么是观音菩萨?”她不解的问金嫂。
“真的是观音呀!”金嫂吓得直打哆嗦。“她穿著一身白衣服,手里拿著净瓶和杨
枝……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太太,你快去看看呀!”韵秋奔了出去。于是,她看到石榴和立
志小学的众小孩。
石榴穿著她的观音服装,手里拿著净瓶和杨枝,一脸的肃穆和庄重,满眼睛的悲切和沉
痛。她静静的站著,众小孩围绕著她。也静静的站著。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韵秋的脸上,
这些眼光,汇合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是控诉,是审判。
韵秋不寒而栗,胆战心惊。她走上前去,看著石榴,震动的问:“这位姑娘,你这是在
做什么?”
“我年年扮观音,虔诚礼佛!”石榴开了口,声音镇定,清晰。却有庙堂钟磐般的铿
锵。“我今天穿了菩萨的衣裳,绝不敢有半点亵渎了菩萨!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今天所
言,句句属实!魏太太,你的丈夫,在十二天前,开车撞伤了小草,我和我身后所有的孩
子,都亲眼目睹!这件事情演变到现在,是小草躺在医院里,只剩一口气在。我们还有三个
大人,都被魏局长捕捉下狱。魏太太……”她顿了顿,双目澄明如秋水,紧紧的盯著她。
“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有孩子,你也希望她平安,如果她遭遇了什么
事,你也会痛不欲生!你和魏局长是夫妻,他有没有撞伤小草,你心里自然明白。现在,你
肯不肯跟我去扬州医院,见见那个小草?”
韵秋像是被催眠了,她身不由己的跟著石榴到医院,看到了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小
草。也见到了守在床边,泪眼婆娑的瞎婆婆静芝。静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凄厉如刀
的直刺进她内心深处去:
“你们已经把小草弄成这样,怎么还要把我儿子和媳妇儿关起来?难道你们没有心,没
有感情,没有子女吗?难道你们不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韵秋逃出了那家医院。找到魏一鸣,她抓著他,摇著他。一面哭著,一面悲切的喊:
“放掉他们!你快放掉他们!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是因为你的错!你撞了那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