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我明白了,我在王府中,鸠占鹊巢二十一年,浑浑噩噩走这么一趟,目的就是领你进
府,让你这只失巢乳燕,仍然能飞回故居!”“你不明白!”吟霜盯着他,热烈的说:“冥
冥中,自有天意!如果我俩自幼不曾相换,以我王室四格格的身分,养在深闺,哪有机会和
你相遇?不论你是贩夫走卒,或是宗室之后,我们终此一生,都只是两个陌生人而已!上苍
为了结合我们,实在用心良苦!如果现在时光能够倒移,我仍然要做白吟霜,不要做四格
格!惟有如此,我才能拥有你这一份情!对我而言,这份情,比任何身分地位,都要贵重了
几千几万倍!”他瞅着她,在她那炙热的眸子下,融化了。
“我明白了!”他再说:“我是贝勒,或是贫民,这都不重要!你是格格,或是卖唱
女,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你是谁,我都爱你!无论我是谁,我也都爱你!”
她点头,深深的点头,偎进了他的怀里。
“有你这几句话,”她想着那青灯古佛的漫长岁月:“够我几生几世来回味了!”第二
天,吟霜还来不及动身去“白云庵”,王府被一队官兵直闯了进来,带队的是刑部的佟瑞佟
大人。手中拿着皇上的圣旨,他大声的朗读,王爷、雪如、皓祯、吟霜等都跪伏于地:“奉
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额驸皓祯,并非硕亲王所出,实为抱养之子,却谎称子嗣,承袭爵
位,此等欺君罔上,污蔑宗室之举,已紊乱皇族血脉,动摇国之根本,罪行重大!姑念硕亲
王与福晋乃皇亲国戚,特免死罪,着即监禁两年,降为庶民,硕亲王府其余人等,一概军府
第归公,择日迁居。白吟霜斥令削发为尼。皓祯以来历不明之身,谬得额驸之尊,罪不可
赦,当处极刑!三日后午时,斩立决!钦此!”梅花烙27/3022
王爷、雪如,和皓祯就这样入了狱。吟霜暂时无人拘管,因圣旨上未曾明示,何时削
发?何时为尼?
王府中顿时一团混乱,官兵押走了王爷等人之时,顺便洗劫了王府。除了公主房以外,
几乎每个房间都难逃厄运,箱箱笼笼全被翻开推倒,衣裳钗环散了一地。丫环仆佣眼看大势
已去,又深怕遭到波及,竟逃的逃,走的走,连夜就散去了大半。一夜之间,偌大的王府,
变成一座空旷的死城。
北国的秋,特别萧飒。银杏树的叶子,又落了满地,无人清扫。亭亭台台,楼楼阁阁,
和院院落落,再也听不到人声笑语,看不到衣香鬓影。苍苔露冷,幽径花残。长长的回廊
上,冷冷清清,杳无人影。只有层层落叶,在寒风中翻翻滚滚,从长廊的这一头,一直滚向
那一头。
昔日繁华,转眼间都成过去。
第二天,皓祥和翩翩回来了,看到府中这等残破景象,不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等
到知道圣旨上竟是:
“硕亲王府其余人等,一概爵撤封,府第归公,择日迁居……”
皓祥就大大一震,愣愣的说:
“怎会这样呢?难道我们进宫密告,都没有功劳吗?为什么把我革爵?降为庶民?我没
有欺君,我没有犯上呀!这太不公平了!”秦姥姥颤巍巍的走上前来,抖着手,指着皓祥
说:
“心存恶念啊!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阿克丹不知从何方冲出,伸手就抓住皓祥胸前的衣服,怒目圆睁的爆出一吼:“对!这
叫报应,你们害人害己,不仅是无福之人,更是王府的罪人!”小寇子也冲过来了:“你们
让王爷福晋入狱,让额驸判了死刑,你们于心能安吗?你们夜里睡得着吗?如今,金钱财
物,花园房舍,荣华富贵一起失去,你们就满意了吗?……”
“你……你……你这个臭奴才!”皓祥又气又恨,对小寇子伸出了拳头:“我要你好
看!”
“算了吧!”阿克丹把皓祥用力一推,推倒于地。“你已经被降为庶民了!省省你的少
爷架子吧!王爷和额驸垮了,你还有什么天下……你睁大眼睛看看,王府中还留下了什
么?”
翩翩环顾四周,天愁地惨,一片荒凉。箱笼遍了,杂物纷陈……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整个人都失神了。就在此时,吟霜气极败坏的奔了过来,一见到翩翩,竟像见到唯一的救星
般,对翩翩就跪了下去:
“侧福晋!请你救救大家吧!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从昨天到现在,我去了都统府,去了
悦王府,康王府,还去了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家里……大家听说是硕亲王府来的,就慌
慌张张的关上大门,根本没有人肯见我!连我那嫡亲的姨妈,都连夜出京避风头去了……我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进宫去见公主!侧福晋,我知道你才从宫里回来,你和公主,一
直走得很近,你和那崔姥姥,也很投缘。请你帮我,那宫门森严,我进不去!你想想法子,
让我和公主见上一同,让我去求公主……要不然,皓祯是死路一条,阿玛和额娘在牢狱里,
也是活不成的!我求求你……”她对翩翩“嘣嘣嘣”的磕下头去:“把我扮成宫女,把我扮
成你的丫环,带我进宫去吧!”翩翩见吟霜说得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心中不禁紧紧一
抽。毕竟,她在王府中已二十年,又何忍见王府瓦解凋零!她凝视吟霜,终于明白吟霜只是
人而不是狐,她进不了那座宫门,但是,进去又有何用?
“那公主,”翩翩勉强的开了口,喉中涩涩的。“她恨你都来不及,怎会帮你呢?”
“不管她帮不帮,这是最后的一条路了!”吟霜悲喊着:“只剩两天了,后天此时,皓祯就
身首异处了!事不宜迟,请你帮我做最后的努力,请你!求你!拜托你……”她再磕下头
去,额头都磕肿了。“也罢!”翩翩看着那荒凉的庭院:“我立刻就去打点布置,看能不能
打通崔姥姥那一关!”
这一布绪,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崔姥姥才同意了,愿带吟霜见公主。事实上,崔姥姥有
崔姥姥的想法,只有她最深的体会出公主对额驸的一番心。如今,额驸问斩,公主这一片痴
心,将系向何方?如能留下人来,则日久天长,一切仍然有望……而且,而且……
于是,这天晚上,吟霜打扮成宫女,被崔姥姥从偏门中,悄悄带进了宫。这已是皓祯的
最后一夜了。
公主她那寝宫之中,不住踱着步子,“花盆底”的宫鞋,踏在青砖地上,笃笃有声,敲
碎了那寂静的夜,也踩碎了公主自己的心。“公主!”崔姥姥带进吟霜来。“有人求见!”
公主乍见吟霜,吓了好大一跳。
“怎么?怎……么!又是你!你连皇宫都进得来?你的法力越来越大了……”她慌乱的
回头喊:“崔姥姥!崔姥姥!”
“是我带她进来的!”崔姥姥哀伤的看着公主。“现在真相都已经大白了,她根本不是
白狐,皇上不是对你都说过了吗?你再不用怕她了!你和她的心病,也应该解一解了,要不
然,你这一辈子,都要这样恍恍惚惚的度过吗?醒一醒吧!公主!”
“不是白狐?不是白狐?”公主仍然神魂不定,怔忡的瞪视着吟霜:“我不知道,一切
都把我搅糊涂了!皇阿玛说我嫁的是个假皇亲,他要把他处死,好,那我不是成了寡妇吗?
你……”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吟霜:“你……你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不去救皓祯呢?”“我如
果真的神通广大,如果真的法力无边,”吟霜悲痛的说:“我还会来求你吗?我早就去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