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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泪(36)



她六神无主,茫然失措的抬头看他,这种眼神,使他心都碎了。他激动的再把她一抱:“嫁我吧!”

“不不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突然醒觉,觉得脑子轰的一响,思想回来了,意识清醒了,顿时间,觉得无地自容。

这个人,是展家的大少爷呀!父亲昵骨未寒,自己竟然投身在他的的怀里!她要天上的爹,死不瞑目吗?她心慌意乱,被自责鞭打得遍体鳞伤,想也不想,就用力一推。云飞本来就忍着痛,在勉力支持,被她这样大力一堆,再也站不稳,跌倒在地。痛得抱住肚子,呻吟不止。

雨凤转头要跑,看到他跌倒呻吟,又惊痛不已,扑过来要扶他。

阿超远远一看,不得了!好好抱在一起,怎么转眼间又推撞在地?他几个飞窜,奔了过来,急忙扶起云飞。

“你们怎么回事?雨凤姑娘,你一定要害死他吗?”

雨凤见阿超已经扶起云飞,就用手捂住嘴,哭着转身飞奔而去。她狂奔了一阵,听到身后马蹄答答,回头一看,阿超驾着马车追了土来。

云飞开着车门,对她喊:“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雨凤一面哭,一面跑:“不不!我不上你的车,我再也不上你的车!”

“我给你的书,你也不要了吗?”他问。

她一怔,站住了:“你丢下车来给我!”

马车停住,阿超在驾驶座上忍无可忍的大喊:“雨凤姑娘,你别再折腾他了,他的伤口又在流血了!”

雨凤一听,惊惶、心痛、着急、害怕……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理智再度飞走,她情不自禁又跳上了车。

云飞躺着,筋疲力尽,脸色好白好白,眼睛好黑好黑。她跪在他面前,满脸惊痛,哑声喊:“给我看!伤口怎样了?”

她低下头,去解他的衣钮,想察看伤口。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她发痛,然后把她的手紧压在自己的心脏上。

“别看了!那个伤口没流血,这儿在流血!”

雨凤眼睛一闭,泪落如雨。那晶莹的点点滴滴,不是水。这样的热泪不是水,是火山喷出的岩浆,有燃烧般的力量。每一滴都直接穿透他的衣服皮肉,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盯着她,恨不得和她一起烧成灰烬。他们就这样相对凝视,一任彼此的眼光,纠纠缠缠,痴痴迷迷。

车子走得好快,转眼间,已经停在萧家小院的门口。

雨凤拿着书,胡乱的擦擦泪,想要下车。他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记住,明天早上,我还在巷子里等你!”

“你疯了?”她着急的喊:“你不想好起来是不是?你存心让我活不下去是不是?如果你每天这样动来动去,伤口怎么会好呢?而且,我明天根本不会来,我说了,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不管你来不来,我反正会来!”

她凝视他,声音软化了,几乎是哀求的:“你让我安心,明天好好在家里养病,不要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立刻被这样的语气撼动了:“那么,你也要让我安心,不要再说以后不见面的话,答应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明天,我不来,阿超也会来,你好歹让他带个信给我!”

她哀恻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挣脱了他的手,跳下车。

她还没有敲门,四合院的大门,就“豁啦”一声开了,雨鹃一脸怒气,挺立在门口。阿超一看雨鹃神色不善,马马虎虎的打了一个招呼,就急急驾车而去。

雨鹃对雨凤生气的大叫:“你又是一大清早就不告而别,一去就整个上午,你要把我们大家吓死吗?”

两凤拿着书冲进门,雨鹃重重的把门碰上。追着她往屋内走,喊着:“阿超把你带到那里去了?你老实告诉我!”

雨凤低头不语。雨鹃越想越疑惑,越想越气,大声说:“你去跟他见面了?是不是?难道你去了展家?”

“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展家呢?是……他根本就在车上!”

“车上?你不是说他受伤了?”

“他是受伤了,可是,他就带着伤这样来找我,所以我……”

“所以你就跟他又见面了!”雨鹃气坏了:“你这样没出息!我看,什么受伤,八成就是苦肉计,大概是个小针尖一样的伤口,他就给你夸张一下,让你心痛,骗你上当,如果真受伤,怎么可能驾着马车到处跑!你用用大脑吧!”

“你这样说太不公平了!那天,你亲眼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迹,你帮我清洗的,那会有假吗?”雨凤忍不住代云飞辩护。

小三、小四、小五听到姐姐的声音,都跑了出来。

“大姐!我们差一点又要全体出动,去找你了!”

小五扑过来,拉住雨凤的手。

“你买了一本书吗?”

雨凤把书放在桌上,小三拿起书来,念着封面:“生命之歌,苏慕自着。咦,苏慕白!这不就是慕白大哥的名字吗?”

小三这一喊,小四、小五、雨鹃全都伸头去看。

“苏慕白?大姐,真有苏慕白这个人吗?”小四问。

雨鹃伸手抢过那本书,看看封面,翻翻里面。满脸惊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雨凤把书拿回来,很珍惜的抚平封面,低声说:“这是他写的书,他真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苏慕白。”

雨鹃瞪着雨凤,忽然之间爆发了:“赫!他的花样经还真不少!这会儿又变出一本书来了!明天说不定还有身份证明文件拿给你看,证明他是苏慕白,不是展云飞!摘不好他会分身术,在你面前是苏慕白,回家就是展云飞!”她忍无可忍,对着雨凤大喊:“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除非他跟展家毫无关系,要不然,他就是我们的仇人,就是烧我们房子的魔鬼,就是杀死爹的凶手……”

“不不!你不能说他是凶手,那天晚上他并不在场,凶手是展云翔……”

雨鹃更气,对雨凤跳脚吼着:“你看你!你口口声声护着他!你忘了那天晚上,展家来了多少人?一个队伍耶!你忘了他们怎样用马鞭抽我们?对爹拳打脚踢?你忘了展夜枭用马鞭勾着我们的脖子,在那杀人放火的时刻,还要占我们的便宜?你忘了爹抱着小五从火里跑出来,浑身烧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雨凤用手抱住头,痛苦的叫。

“我怎么能不说,我不说你就全忘了!”雨鹃激烈的喊:“如果有一天,你会叫展祖望做爹,你会做展家的儿媳妇,做展夜枭的嫂嫂,将来还要给展家生儿育女……我们不如今天立刻斩断姐妹关系,我不要认你这个姐姐!你离开我们这个家,我一个人来养弟弟妹妹!”

雨凤听到雨鹃这样说,急痛钻心,哭着喊:“我说过我要嫁他吗?我说过要进他家的门吗?我不过和他见了一面,你就这样编派我……”

“见一面就有第二面,见第二面就有第三面!如果你不拿出决心来,我们迟早会失去你!如果你认贼作父,你就是我们的敌人,你懂不懂?懂不懂……”

姐妹吵成这样,小三、小四、小五全傻了。小五害怕,又听到雨鹃说起父亲“皮开肉绽”等话,一吓,“哇”的一声,哭了。

“我要爹!我要爹……”小五喊着。

雨鹃低头对小五一凶:“爹!爹在地底下,被人活活烧死,喊不回来,也哭不回来了!”

小五又“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

雨凤对雨鹃脚一跺,红着眼眶喊:“你太过份了!小五才七岁,你就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觉吗?你好残忍!”

“你才残忍!为了那个大骗子,你要不就想死,要不就去跟他私会!你都没有考虑我们四个人的感觉吗?我们四个人加起来,没有那一个人的份量!连死去的爹加起来,也没有那一个人的份量!你要我们怎么想?我们不是一体的吗?我们不是骨肉相连的吗?我们没有共同的爹,共同的仇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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