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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我兄弟!”
他说完,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雨凤仰天,哀声狂叫:“慕白……慕白……慕白……”
雨凤的喊声,那么凄厉高亢,声音穿云透天而去,似乎直达天庭。
云翔滚在一边,整个人都傻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的思想意识,全部停顿了。
云飞和云翔,都被送进了“圣心医院”。
由于路上有二十里,到达医院的时候,云翔的情况还好,只有腿上受伤,神志非常清醒。
但是,他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所有的人,也没有一个跟他说话。云飞的情况却非常不好,始终没有醒来过,一路流着血,到达医院,已经奄奄一息。医生护士,不敢再耽误,医院里只有一间手术室,兄弟两个,就一齐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房门一阖,雨凤就情不自禁,整个人扑在手术室的房门上。凄然的喊着:“慕白!请你为我活下去!请你为我活下去……因为,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请你可怜可怜我,为我好起来……”
她哭倒在手术室门上。雨鹃带着弟妹们,上前搀扶她。雨鹃落泪说:“让我们祷告,这是教会医院,信仰外国的神。不管是中国的神,还是外国的神,我们全体祷告,求他们保佑慕白!我不相信所有的神,都听不见我们!”
小五就跑到窗前,对着窗子跪下,双手合十,对窗外喊着:“天上的神仙,请你保佑我们的慕白大哥!”
小三、小四也加入,奔过去跪下。诚心诚意的喊着:“所有的神仙,请你们保佑我们的慕白大哥!”
雨凤仍然扑在手术室的门上,所有的神志,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意识……
全部跟着云飞,飞进了手术室。
在医院外面,那些建造寄傲山庄的朋友们,全体聚集在门外,不肯散去。黄队长带着若干警察,也在门外焦急的等候。
大家推派了虎头街的老住户贺伯庭为代表,去手术室门口等候。因为医院里没有办法容纳那么多的人。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了,贺伯庭才从医院出来,大家立即七嘴八舌,着急的询问:“苏先生的情况怎样?手术动完没有?救活了吗?”
贺伯庭站在台阶上,对大家沈垂的说:“苏先生的情况非常危险,大夫说,伤到内脏,活命的希望不大!可能还要两小时,手术才能动完,天快黑了,各位请先回家吧!”
“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在这儿守着!”
“我们要在这里,给苏慕白打气!”
“我们要一直等到他脱离危险,才会散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喊着,没有人肯走。
黄队长难过的说:“我也在这儿守着,我会维持秩序,我们给慕白兄祈福吧!”
“苏慕白!加油!”有人高亢的大喊。
群众立刻齐声响应,吼声震天:“苏慕白!加油!”
一位修女看得好感动,从医院走出来,对大家说:“上帝听得到你们的声音,请大家为他祷告吧!”
于是,群众都双手合十,各求各的神灵。
按着,梦娴和齐妈匆匆的赶来了。雨凤看到了梦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扑进她的怀里痛哭。梦娴颤巍巍的扶着她,却显得比她勇敢,她拭着泪,也为雨凤拭着泪,坚定的说:“孩子,不要急,老天会照顾他的!大夫会救他的!一定会治好的,要不然就太没有天理了!上苍不会这样对我们,一定不会的!老天不会这么残酷!一定不会!”
雨凤只是啜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祖望和品慧也气极败坏的赶来了,看到梦娴和萧家姐弟,祖望心情复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而焦急的站在那儿,想问两个儿子的情况,但是,面对的是一群不知是“亲”
还是“非亲”的人,看到的是一张张悲苦愤怒的脸庞,他就整个人都退缩了。品慧见祖望这样,也不敢说话了。还是齐妈,顾及主仆之情,过去低声说:“二少爷只是皮肉伤,不严重。大少爷情况很危险,大夫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祖望脚一软,跌坐在椅子里,泪,就潸潸而下了。
终于,手术室房门一开,护士推着云翔的病床出来。
病房外的人全体惊动,大家围上前去,一看是云翔,所有的人像看到鬼魅,大家全部后退,只有祖望和品慧迎上前去。品慧立刻握住云翔的手,落泪喊:“云翔!”
云翔看着父母,恍如隔世。喉头硬着,无法说话。
护士对祖望和品慧说:“这一位只是腿部受伤,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什么严重!现在要推去病房!详细情形大夫会跟你们说!”
祖望急急的问:“还有一个呢?”
“那一位伤得很严重,大夫还在尽力抢救,恐怕有危险!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雨凤脚下一个颠踬,站立不稳。雨鹃急忙扶住她。
云翔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扫过手术室外面的人群,只见梦娴苍白如死,眼泪簌簌掉落,齐妈坐在她身边,不停的帮她拭泪。小三小四小五挤在一起,个个哭得眼睛红肿。小三不住用手抱着小五,自己哭,又去给小五擦眼泪。阿超挺立在那儿,一脸悲愤的瞪着他,那样恨之入骨的眼神,逼得他不得不转开视线。
医院外,传来群众的吼声:“苏慕白,请为大家加油!我们在这儿支持你!”
云翔震动极了。心里像滚锅油煎一样,许多说不出来的感觉,在那儿挤着、炸着、煎着、熬着、沸腾着。他无法分析自己,也无力分析自己,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悔是恨,是悲是苦?只知道,那种“煎熬”,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痛!他的暴戾之气,到这时,已经全消。
眼神里,带着悲苦。他看向众人,只见所有的人,都用恨极的眼光,瞪着他。他迎视着这些眼光,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会在乎这些眼光。觉得这每一道眼光,都锐利如刀,正对他一刀刀刺下。每一刀都直刺到内心深处。
祖望感到大家的敌意,和那种对峙的尴尬,对品慧说:“你陪他去病房,我要在这儿等云飞!”
品慧点头,不敢看大家,扶着病床,匆匆而去。
雨凤见云翔离去了,就悲愤的冲向窗前,凝视窗外的穹苍,雨鹃跟过去,用手搂着她的肩。无法安慰,泪盈于眶。
阿超走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次挡不了刀,一次挡不了枪,阿超!你这个笨蛋!有什么脸站在这儿,有什么脸面对雨凤雨鹃?”
雨凤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的对雨鹃说:“你不知道,当马队来的时候,他正在跟我说,他要活得比我老,照顾我一生一世……
他不能这样对我,如果他死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我会……恨他一辈子!”她吸了口气,看着雨鹃,困惑已极的说:“我就是想不明白呀,他怎么可以拿身子去挡子弹呢?他不要我了吗?
所有的誓言和承诺,所有的天长地久,在那一刹那,他都忘了吗?”
人人听得鼻酸,梦娴更是泪不可止。
祖望最是震动,忍不住,也老泪纵横了。他看着梦娴,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梦娴,对不起!我……我好糊涂,我错怪云飞了!”
梦娴泪水更加涌出,抬头看雨凤:“不要对我说,去对雨凤说吧!”
祖望抬头,泪眼看雨凤。要他向雨凤道歉,碍难出口。
雨凤听而不闻,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落日已经西沈,归鸟成群掠过。
天黑了。终于,手术室的门,豁然而开。
全体的人一震,大家急忙起立,迎上前去。
云飞躺在病床上面,脸色比被单还白,眼睛紧紧的闭着,眼眶凹陷。仅仅半日之间,他就消瘦了。整个人像脱水一样,好像只剩下一具骨骼。好几个护士和大夫,小心翼翼的推着病床,推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