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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孩子真的是你的怎么办?”
依云走过来,站在皓天的面前,她把手按在皓天的肩上,坚决的、肯定的说:“皓天!
去把碧菡追回来,那孩子是你的!”
皓天抬起头来,苦恼的、困惑的、不解的看著依云。“我太了解碧菡,”依云说:“她不
会撒谎,不会玩手段,她连堕落都不会,因为她太纯洁!”她盯著他:“你居然不告诉我们,
你已经找到了她!为什么?”
他摇头。“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他苦恼的说。“是的,我找到过她,她和一个唱歌的年
轻男人同居了!”
“你亲眼看到他们同居吗?”依云问。
皓天愕然的望著依云,脑子里迅速的回忆著那天晚上的经过情形。“你一定要制造出这
样一个人来,是吗?有了这样一个人,你就满意了,是吗?有了这样一个人,你就对我放手
了,是吗?……”碧菡说过的话,在他脑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响。猛然间,他惊跳起来,向
屋外冲去。
“你到哪里去?”依云喊。
“去找碧菡!”他的声音消失在电梯里了。
奔出了大厦,钻进了汽车,凭印象去找碧菡住的地方,车子转来转去,他却怎么样都找
不到那屋子。那晚,自己去时带著酒意,走时满怀怒气,始终就没有记过那门牌号码。车子
兜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他只得开往“蓝风”。
走进蓝风,大班迎了过来。不,曼妮今晚请假,不会再来了,他望著台上,那歌手正在
忧郁的唱著:
“………………我对她没有怨恨,更没有责怪,我只是怀念著,怀念著:
我生命里那个小小的女孩!”
他塞了一叠钞票给领班,对他低低的说了两句。然后,他站在门口等著,没多久,陈元
过来了,他推推太阳眼镜,对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你是谁?”他问:“找我干吗?”
“我姓高,”他说:“我们见过。”
“哦!”陈元恍然大悟:“你就是曼妮的姐夫!怎样呢?你要干什么?”“我要找她!”他
简短的说:“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奇怪,”陈元耸耸肩。“我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的!”皓天有些激怒,陈元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他生气,他看陈元是从头到
脚的不顺眼。“你跟她那么熟,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也没有义务要告诉你,是不是?”陈元问,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你必须告诉
我!”皓天又急又火又气又疑心。“这是有关生死的事情。”“谁的生死?”陈元莫名其妙的问。
“碧菡。如果——你没有和她同居的话!”皓天终于冲口而出。“你和她同居过吗?”
“我?”陈元的眼睛都快从镜片后面跃了出来。“我和曼妮同居?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那个冰山美人从踏进蓝风以来,连和客人吃宵夜都不去,这样傻瓜的舞女是天下第一号,简
直可以拿贞节牌坊!我还能碰她?”他盯牢了高皓天,像在看一个怪物。“你有没有神经病?
那个曼妮,她有她的爱情,我有我的爱情,我们都是伤心人,却都别有怀抱!让我告诉你,
姓高的!很久以来,我就想揍你一顿,你窝囊,你没有男子气概,你不懂得女人!你害惨了
曼妮!我真不懂,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曼妮为你神魂颠倒,为你守身如玉!你居然来
问我有没有和曼妮同居!哈!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问题吗?”
皓天望著陈元,在这一刹那间,他真想拥抱他,真想让他痛揍一顿,揍得骨头断掉都没
关系!他吸了口气,急急的说:“你要揍我,以后再揍,请你赶快告诉我碧菡的住址,我就
感激不尽了。”陈元的脸色变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她今晚来上过班,脸色坏透
了,我叫她回家休息……”他注视著高皓天,迅速的说:“走!我带你找她去!”五分钟之后,
他们来到了碧菡的房门口,陈元急促的按著门铃,始终没有人开门。皓天开始猛烈的拍打著
门,叫著碧菡的名字。半晌,隔壁的房客被惊动了,伸出头来,那是个老太太:“她已经搬
走了。”她说。
“什么?”陈元问:“她昨天还住在这里。”
“是的,”老太太说:“一小时以前搬走了!”
“搬到什么地方去了?”皓天问。
“不知道。反正,她已经搬走了!”
房门阖上了,老太太退回了屋里。高皓天呆呆的站著,和陈元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皓
天才喑哑的开了口:
“好了,你现在可以揍我了,揍得越重越好!”碧云天49/5026
碧菡是彻彻底底的失踪了。
这次,连碧荷都失去了碧菡的音讯。无论怎样寻找,无论怎样登报,无论跑遍了多少歌
台舞榭……她失踪了,再也没有音讯了!像一缕轻烟,像一片浮云,随风逝去之后,竟连丝
毫痕迹都没有留下。皓天整日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他奔走,他登报,他找寻,他甚至去警察
局报失踪,可是,碧菡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不止一次,他哀求碧荷,因为这是他惟一的线
索,他知道碧菡心爱这个小妹妹,只要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一定会和碧荷联系。但,连碧
荷都恐慌而惶惧,有一天,她居然对皓天说:“我昨天梦到姐姐已经死了!说不定她真的不
在这世界上了,要不然,为什么她不理我?”
哦!不行!碧菡,你不能死!你的一生,是一连串苦难的堆积,连救你的人,最后都来
扼杀你,爱你的人,都来打击你。而你,碧菡,你对这世界从来没有怨尤,对任何人,从来
没有仇恨。碧菡!你必须活著,必须再给别人一个赎罪的机会!碧菡!碧菡!碧菡!
心里呐喊过千千万万次,梦里呼唤过千千万万次,喊不回碧菡,梦不回碧菡,一个小小
的人,像沧海之一粟,被这茫茫人海,已吞噬得无影无踪。他变得常常去蓝风了,什么事都
不做,只是叫一瓶酒,燃一支烟,听陈元用他忧郁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唱他那支《一个小
女孩》。陈元也常坐到他的桌上来,跟他一起喝酒,一起抽烟,一起谈碧菡。他们竟成了一
对奇异的朋友。他们谈碧菡的思想,碧菡的纯真,碧菡的痴情,碧菡的点点滴滴。最后,陈
元也感叹的对他说:
“放弃吧!别再盲目的找寻了!一个人安心要从这世界上消失,你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到
的!”
放弃?他无法放弃,他曾经找到过她一次,他一定再能找到第二次!找寻,找寻,找寻……
疯狂的找寻,只差没有把地球翻一个面,但是,茫茫人海,伊人何处?
深夜,他经常彻夜不眠,抽著香烟,一支接一支,一直到天亮。每当这种时候,依云也
无法入睡,她会用手环抱著他,在他身边低低的啜泣,一次又一次的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吃醋,如果那天夜里我不发疯,我不对碧菡说那
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吗?”皓天轻轻的摇头,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和以前判
若两人,不再开玩笑,不再说笑话,不再风趣,不再幽默,他深沉、严肃而忧郁。“不用自
责,依云。”他低沉的说:“如果一切重头再来一遍,可能仍然是相同的结果。你并没有错,
错在命运的安排,错在我不该爱上你们两个。你的吃醋,只证明你爱我,难道爱也有错吗?”
他深深的抽烟,深深的沉思,深深的叹息。“是的,爱也有错,”他凄然的说:“人生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