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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那个角落,我都不会放过你!你又何必逃呢?但是,如果你固执的要避开我,请你听
我一句话!你还这么年轻,这么小,这么柔弱,又有个小彬彬,你如何单独生活?难道你受
的苦还不够多?受的折磨还不够深?请你帮我一个忙,算是你好心,你帮我的忙,留在朱
家!这儿,至少有妈妈、奶奶、爸爸……大家可以照顾你!而我,我是个男人,什么地方都
可以住,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我搬,我明天就搬!只请你留下来!留在一个安全的、有爱、
有温暖的地方!行吗?”他热切的紧盯著她。“你做做好事,小双!留下来!别让我每天把
心悬在半空中,担心你遭遇不幸,担心你出事!行吗?小双?”
小双怔怔的瞅著他,眼里浮上了薄薄的泪影,她的眼光迷迷蒙蒙的,不信任似的看著
他。
“诗尧,”她费力的低语:“你何苦这样?你……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我离婚,并不是
就表示我对你……”
诗尧迅速的用手一把压住了小双的嘴,哑声说:
“别说出来!你离婚是一件事实,对你的意义和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我不管你心里怎
么想,你也别管我心里怎么想!我只请求你留下来,让我搬出去!”
小双微微的摇头,诗尧的眼睛发红了。
“小双!”他低唤,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脾气。“你讲不讲理?”“我讲。”小双挣开
他的手,轻声说:“诗尧,让我告诉你,我离婚的时候,友文口口声声说我是为了你,我今
天住在朱家,这罪名永远洗不清了。这倒也罢了,反正人只要无愧于心,也管不了别人的闲
言闲语。可是,我答应等友文,等他写出书来的那一天,再和他破镜重圆,我要守这个诺
言!不管过多久,不管多少年,我要守这一句诺言!搬出你家,让他了解我并没有和你有任
何纠葛,让他能专心写作!”
诗尧重重的点头。“我说对了,”他打鼻子里哼著说:“你对他仍然无法忘情!你的离
婚原来只是个手段,要他成功的手段!”
“诗尧,”小双轻叹一声,显得好成熟好执著。“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他做了一年半
的夫妻!离婚是我要离的,不是他要离的,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针强心剂,我想,说不定经
过这个刺激,他会真正去努力奋斗了,只要他发愤图强,立定脚跟,重新做人,我依然是他
的妻子。你不要以为我坚持离婚,就是和他恩断义绝。你认为这是一个手段也罢!反正,我
要守那一句诺言,我要等著他拿出作品来和我破镜重圆!”在水一方45/49
“如果他二十年都写不出东西来呢?”诗尧大声问。“我等他二十年!”小双轻声而坚
决的说。
诗尧紧盯著她。“小双,你疯了。”他从齿缝里说。
小双迎视著他的目光,默然不语。
“很好,”诗尧喘著气。“你等他二十年,我等你二十年!让我们三个,就这样耗下去
吧!”
小双睁大了眼睛,惊愕而激动的瞅著诗尧。
“诗尧,”她哑声说:“你也疯了。”
“是的,”诗尧点著头,斩钉截铁的说:“你要发疯,我只好陪你发疯!唯一不公平
的……”他咬牙切齿:“你是为别人发疯,而我是为你发疯!”
小双怔著,站在那儿,她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有两颗大大的泪珠,从她面颊上滚落
下去。诗尧用手指抹去那泪痕,酸楚的、苦涩的说:“你这两滴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小双不说话,而新的泪珠,又滚落了下来。
诗尧长叹一声,猝然间,他张开手臂,一把把小双拥进了他的怀里,低下头去,他找寻
著她的嘴唇。小双迅速的挣扎开来,她一下子退到屋角,拚命的摇著头,她脸上泪痕狼籍,
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不,诗尧!”她连声的说:“请你不要!请你——饶了我吧!”
诗尧瞪著她,站立在那儿,他竭力在压抑自己。
“好,我不碰你!”他沙嗄的说:“我答应,再不碰你,但是,你也答应,要留下
来!”
小双摇头。“你一定要留下来!”诗尧命令的说。
小双仍然摇头。“你非留下来不可!”诗尧凶恶的说。
小双更猛烈的摇头。“你……”诗尧往前跨了一步,面目几乎是狰狞的,小双挺立著,
寂然不为所动。于是,诗尧泄了气,掉转头去,他用力摔头,在桌上重重的捶了一拳,喑哑
的说:“我竟然拿你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咬得牙齿格格发响,然后,他再一摔头,冲出房
间去了。三天后,小双搬出了我们家。
她在厦门街,租了一层小小的公寓房子,只有一房一厅,所喜的是家具齐全,原来是租
给单身汉住的。她去浦城街,搬来了她的钢琴,重新登报招收学生,过她教授钢琴的生涯。
去搬钢琴那天,是我陪她去的,因为她不愿再单独面对卢友文。那天,卢友文表现得很有君
子风度,他望著小双,显得温和、诚挚,而彬彬有礼。“小双,”他深沉的说:“你会守信
用吗?”
“一诺千金,是不是?”小双说。
“恨我吗?”卢友文问,他的眼睛,仍然那样深情,那样忧郁,似乎又恢复了他追求小
双的时期。人类,岂不奇怪?得到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了却又依依难舍了。
“不。”小双坦白的低语:“如果恨你,我就不会等你,既然等你,又怎会恨你?我只
希望………你………你不要重蹈覆辙!”“小双!”卢友文的脸色变得郑重而严肃,他沉著
的说:“再发誓也没有用了,是不是?我以前发了太多的誓言!却从来没有兑现过!现在,
我不发誓,我要做给你看!因为,小双,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
小双的长睫毛闪动著,眼底又燃起了光采。
“友文,”她恳挚的说,那么恳挚,那么温柔,如果我是卢友文,我准愿为她粉身碎
骨。“现在,你再也没有家庭的羁绊了,现在,我解除了你所有的包袱,不拖累你,不妨碍
你,但愿你——有所成就!那时候,如果你还要我,不嫌我是你的累赘,我随时跟你走!”
“我知道了!”卢友文盯著她。“你用心良苦!如果我再不发愤图强,我就连猪狗都不
如了!小双,你放心,我们不会这么容易就分手。我已经辞去了工作,下星期,我要到南部
去!”“南部?”小双怔了怔,“去南部干嘛?”
“我决定到一个人烟罕至的荒村小镇里去隐居起来,我想过了,都市对我不合适,到处
都充满了诱惑,而我又逃避不了诱惑!我要远离尘嚣,到一个小乡村里,或者山地里去埋头
苦干!等我!小双!”他握住她的手。“一年之内,我必归来!那时,将是我们一家三口团
圆的日子!”
“我等你!”小双坚定的说。
我站在一边,心里有股好奇异的感觉,看到一对已经离婚的夫妻,谈论他们“重圆”的
“美梦”,好像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我打赌写成小说,别人都会以为我在杜撰故事。但是,
看他们这样握手话别,殷勤嘱咐,我却依然感动。或者,卢友文这次是真有决心了,我想。
或者,他真会做出一番事业来了,我想。到那时候,我那可怜的哥哥将会怎样?我摇摇头,
我不能想了。钢琴搬到小双的公寓里,小双打开琴盖,一张信笺从里面飞了出来。小双惊愕
的抓住那信笺,读著上面的文字,然后,她抬头望著我,满脸绽放著光采,她把那信笺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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