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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里给你搞出几百句成语来!”
我想,奶奶的存在,多少给了卢友文一些“监视”作用。小双这次死里逃生,也多少给
了卢友文一个痛心的教训!他该从此下定决心,好好努力,来创一番事业了。也不辜负小双
跟著他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
小双的女儿取名字叫彬彬,虽然生下来的时候又瘦又小,但是,才满月她就变得又白又
嫩又漂亮,一对乌黑的、灵活的大眼睛简直就是小双的再版!嘴唇儿薄薄的、小小的,总是
在那儿吮著吮著。脸蛋儿红红的,小手小脚软呼呼的,摸著都舒服。小双抱著她,那份喜悦
劲儿,那份满足劲儿,那份安慰劲儿,是我一年以来都没有看到的。她常凝视著孩子对我
说:“诗卉,这孩子现在是我最大的寄托了。我不再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我是个母亲!望著
彬彬,我就是有天大的烦恼,我也把它忘了!为了这孩子,我会尽我的全力去挣扎,去改善
我的生活,让孩子能活得健康、活得快乐,将来长大了,也能活得骄傲!”我没做母亲,还
不太能了解小双那份强烈的母爱。但是,隐隐中,我总觉得小双的话里有些辛酸,因为她没
有提到卢友文。那些日子,她又作曲又作词,常要我和奶奶转变给诗尧。她作的歌并不一定
都能唱,也并不一定都能卖出去。但是,诗尧策划的综艺节目越来越多,那些歌唱出的机会
就也多了。逐渐的,小双的作词和作曲竟也小有名气,价钱也抬得比较高了。有时,她会包
下整张唱片来,她又很谦虚,只要公司不满意,她肯不惮其烦的一再修改。而那支“在水一
方”,已经风靡一时,电视、电台、歌厅,都整日不断的唱著。其次,她作的歌里比较出名
的,还有“梦”、“小路”、“三个愿望”、“云天深处”、“鸟语”……等。唱片的收
入,成为小双家庭收入的一项主要项目。
在这段日子里,我和雨农常闹别扭,因为雨农希望和我在十月里结婚,而我呢,还希望
拖一段时间,雨农总是说:
“你看人家小双,孩子都几个月了,我们还不结婚,难道要长期抗战吗?”我之所以不
想结婚,主要是因为家里的气氛问题。自从小双嫁出去,诗尧就变得阴沉而孤僻,接著,诗
晴再结婚,李谦也有了自己的“窝”,我们那偌大一个家庭,就突然冷清起来了。以往,每
到晚上,客厅里坐著一屋子人,又谈又笑又闹的,现在,晚上来临的时候,客厅里常常只有
爸爸妈妈和奶奶,三个老人家面面相对,难免有“养儿女所为何来?”的感叹。于是,我就
想,能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就多待一段时间吧,反正我才二十三岁!
家里真正成了问题人物的是诗尧,自从小双病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了。他绝口不谈婚
事,不交女友,落落寡欢,而沉静孤独。每天,他把自己弄得忙碌不堪,公司里各种事情,
只要他能做的他都做。剩下来的时间,他又忙于帮小双签合同,卖歌曲。由于歌曲的关系,
他必须常常和小双见面。我衔奶奶之命,永远夹在里面当电灯泡。事实上,我不夹在里面也
没关系,因为小双在诗尧面前,总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她沉静高雅,虽然温柔细
致,却总带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因而,即使诗尧有千言万语,常常面对著她,却反而化
为一片沉默。奶奶和爸爸妈妈,嘴里都不说什么,但是,他们开始真正为诗尧操心和发愁
了。妈妈常叹著气说:
“难道他真预备这样打光棍打下去了吗?现在这种时代,我又不能和他谈什么男大当
婚,女大当嫁的老观念,当然更不能提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
“他就是被你们惯坏了,”爸爸说:“从小眼高于顶,什么女孩子都看不中意!”“算
了!算了!”奶奶叫著说,别看奶奶和诗尧间隔了两代,最了解诗尧的还是奶奶。“这孩子
心里够苦了,他自个儿熬著,你们就让他去吧!好在这日子总是要过去的,好的、歹的,时
间都会把它冲掉的。咱们著急也没用,等著让时间来给他治病吧!”时间!时间对诗尧似乎
是没用的!那晚,诗尧代小双订了一个约会,在一家夜总会里,和唱片公司的经理见面。这
家公司,出版了小双许多唱片,在作曲作词方面,都有许多意见要给小双,而且,他们有意
和小双签一个“基本作曲家”的长期合同。所以,这次的见面是必须的。当然,那晚我和雨
农又是陪客。小双把彬彬交给奶奶,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永远记得小双那天的打
扮,她穿了件黑色小腰的曳地洋装,既简单,又大方,整件黑衣上既无镶滚,也无花样,只
在脖子上挂了一串人造的珍珠项炼,项炼很长,一直垂在胸前,黑白相映,就显得特别突出
和雅致。她把长发挽在脑后,梳了一个发髻,露出修长而白皙的颈项,衬托得她那张年轻的
脸庞,好雅洁,好高贵,好细致。第一次看到小双这样装饰,一个小妇人!年轻的小妇人!
却比少女装束的她,更具有女性的磁力。诗尧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几乎到达一种忘我的境
界。那家夜总会的气氛很好,桌上烛光摇曳,屋顶上有许多闪烁的小灯,却隐藏在一层黑色
的玻璃底下,一明一灭,闪烁得像满天暗夜中的繁星。舞池里人影幢幢,双双对对,都在
“星光下酣舞著。小双沉静的坐著,和那经理谈著音乐,谈著唱片,谈著合同。那经理也恂
恂儒雅,没有丝毫市侩气,很快的,他们谈完了他们的公事。那经理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一
步。小双立即表示也要回去了。诗尧很快的阻止了她。
“难得出来,你应该多坐一下!”诗尧说,语气中几乎有点命令的味道。小双看了诗尧
一眼,就默默的坐了下去。这时,乐队的钢琴手忽然奏出一段柔美的音符,接著,一位男歌
星走上台来,拿著麦克风,他似有意似无意的对我们的桌子微微一弯腰,就唱出了那支“在
水一方”。小双呆了,她怔怔的望著诗尧。诗尧站起身来,一脸的郑重,一脸的严肃,一脸
的诚挚,他深深的注视她,说:“你知道,小双,我从不跳舞,因为,我的腿有缺陷,使我
觉得跳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今晚,你愿意帮助我打破这份自卑感吗?”小双的眼睛
雾蒙蒙的,黑幽幽的。对于这样的一份“邀请”,她显然是无法抗拒的,何况在那支“在水
一方”的歌声下!她低语了一句:“我也从没跳过舞!”“那么,让我们一起开始这个‘第
一次’!”
从不知道诗尧也这样会说话的!我愕然的望著他们,小双已站起身来,和诗尧一起滑进
了舞池。我可不能坐在这儿旁观了,一阵心慌意乱的情绪抓住了我,我跳起身来,对雨农
说:“我们也跳舞去!”我和雨农也卷进舞池,我故意拖著雨农舞到诗尧他们的身边,想听
听他们谈些什么。可是,到了他们身边,我就更心慌了。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谈!诗尧只
是紧紧的、深深的瞅著小双。而小双呢?她回视著他,眼光里含满了无奈的、祈谅的、求恕
的意味。是的,他们没有用嘴谈话,他们是用眼睛来谈的!一曲既终,诗尧没有放开小双。
那歌星接唱了一支“梦”。再下来,另一个歌星唱了“云天深处”,又唱了“三个愿望”、
“往事”……等歌,居然全是小双的歌曲!我忽然明白过来,诗尧早已刻意安排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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