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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25)



“公,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么善良的人。”毛慢慢地说。

“……谢谢。”我没有擦掉眼泪,因为是在她身边。

其实,我没有像毛所说的那么好。

我的缺点很多很多。

跟我最亲密的毛,尤其承受得多。

但她说我善良这句话,不知道鼓舞了多少我往后的人生。

第三十章 闷在臭臭雨衣里的呼吸

口袋的钱一直都不多。最穷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寝室里收集掉在地板上的硬币,好拖延提款的时限。家里始终负债,如果我太频繁提款的话会有很强的罪恶感。

还记得每个晚上我都在挣扎——是否要从饭钱里省下个五块,区区的五块,去清大夜市的租书店看一本漫画,还是要将那五块钱换成肉燥饭上的一颗卤蛋。所以《第一神拳》跟《刃牙》画得太精彩,对我也是非常困扰的。

没钱就不约会的话未免有毛病,除了每周都必看的二轮电影,毛毛狗跟我在新竹重要的娱乐,就是到什么都很便宜的花市乱逛。

便宜的东西,怎么吃都觉得很好吃、很赚。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去逛花市我都会买一串烤鸟蛋加酱油边走吃,奢侈一点的话,就吃包了一大堆肉跟酱汁的棺材板。而毛毛狗,她肯定会买一大堆炸的东西,炸鸡排、炸薯条、炸鱼来吃……毛的身材越来越胖,我也不忍心阻止。

“公公,今天可以捞金鱼吗?”毛毛狗最喜欢捞金鱼了。

“好吧。”我也有点想。

于是两人就兴高采烈蹲在一堆小孩子中,比赛起捞金鱼。

还有很多便宜的小游戏。

“毛,我们来比赛射水球吧!”我忍不住驻足在一堆很烂的奖品前。

“那你要让我啊!”毛歪着头。

“让两球。”

“才两球!”

记得我们俩连手射破的水球数目,只能换来口香糖、干电池之类的小奖品。

花市里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表演。

例如当场徒手从笼子里抓毒蛇、硬生生从尖牙里挤出蛇毒、然后倒在高粱酒里分送给围观民众喝的功夫师。不论他如何吹嘘,我没一次敢喝。

“要买他卖的蛇毒药丸吗?”毛有点动摇,因为据说皮肤会很好。

“又不保证他卖的药丸,真的就是用他现场挤的蛇毒提炼的。”我点醒她。

例如拚命拿竹棍抽打桌面,用叫价拍卖的方式、贩卖其实根本就滞销的茶壶、佛像或超廉价的玩具。我每次都跟毛毛狗偷偷研究人群中到底有谁是叫卖者的暗桩,负责在无人喊价时出声炒热气氛。

“毛,我们也喊喊看嘛!”我跃跃欲试。

“你真的想要那尊关公像吗?”毛皱眉。

“废话,当然不想啊,但看了这么久,我就是想赌赌看会不会有人在我后面喊价。我有一定的把握。”

“不要啦,如果真的喊到了,就一定要买耶!”

但我可是长期观察入微,对那些廉价品的价格了然于胸,常常举手乱喊也不必买,反而带回一堆赠品。一堆其实也很烂、完全用不着的赠品。

又例如装神弄鬼,把一个水桶罩住供品,把另一个水桶空无一物地罩在地上,号称在令旗与纸钱的催动下,灵界正在两个水桶间进行五鬼搬运的神棍。他们一边贩卖六合彩的明牌,一边掀开水桶的缝隙说:“哇!快搬完了!”

其实根本就是放屁,我跟毛偷偷躲在远处,亲眼看他们在人群散去时将水桶翻开,结果根本就原封不动。我很失望,因为如果真的有灵异现象的话,一定很酷。

花市里每一个表演我都很好奇,虽然明知道是唬烂,但那些拚命唬住民众的过程都充满了生命力,很猛,常常让我一站就站了半小时、一个小时,直到毛毛狗完全失去耐心为止。

从花市回交大的宝山路上,蜿蜿蜒蜒的。

几乎没花什么钱就在花市瞎逛了大半天,心情很不错。我一直都很喜欢,靠在肩膀上的毛毛狗跟我聊天的感觉。

“毛,我哥说,他要考研究所。”

“是喔,他的成绩不是很烂吗?”

“可是他好像有在准备,所以很难讲。”我沉吟:“我很好奇他是哪根筋去想到,人生可以考个研究所这么高级的事。”

“你以后会想去考研究所吗?”

“没想过,可是我成绩那么烂,应该也考不上吧。”

“你认真准备就有机会啊!公,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

说是这样说,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兴趣。

我念的科系教给我的东西,老实说,我都不感兴趣。

没有兴趣也没有付出努力,可说浪费了许多课堂时光。大部分我在图书馆准备各科考试的时候,“不小心”从一般书架拿下来的杂书,反而耗尽了我大部分的时间。

这样下去,一年后我从交大毕业,就只有得一张虚有其表的名校文凭,却没有得到货真价实的竞争力。录取我的大公司或许傻傻地看不出来,但系上领带准备走进电梯的我,肯定心虚地笑不出来。

如果可以借着读研究所、重新培养自己在某方面的实力,也不错。

问题是……

将来的我,想做什么呢?

天空阴沉沉的,难道这就是我前途的预兆?

“我想当广告文案的发想人。”我若有所思。

“嗯。”毛紧紧抱着我。

“或者是当电视节目的企划,帮忙想创意。”

“嗯。搞笑的部分。”

“不然就是营销电影,我看了那么多电影,一定有它的道理。”

“一定有的。你也很会写影评啊,每次跟你聊电影,你都可以说很多。”

“毛,妳念师院真好,还没毕业就知道自己以后的工作。”我感叹。

“稳定是很好,可是现在教师甄试也很不容易啊,念公费才有保证分发,我念自费的,如果自己考不上学校,竞争力就比一般大学毕业的还弱。”毛正经八百地说:“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想念师院。”

“……”我不置可否。

终于,下起了大雨。

我赶紧将机车停在路边,打开置物箱,里面还是只有一件臭臭的雨衣。

训练有素地,我们俩默契十足地撑开雨衣,我先穿,毛跟着将自己包在里面。

天雨路滑,我不敢骑快,毛的呼吸渗透进我的衣服,暖着我的背。

“还可以吗?”我有点舍不得。

“快闷死了。”毛哭丧着说:“而且里面好臭喔!”

“忍耐一下!”我用手指拨开眼镜上的水珠。

又过了半分钟。

“快到了吗?”毛忍不住抱怨:“我的鞋子都湿了。”

“快到了!快到了!”我反手,拍拍不断在雨衣中忍耐燥热与塑料臭味的她。

“公不要骗我!里面好闷好臭喔!”

“真的快到了!快到了喔!”

雨越下越大。

两个人一起穿同一件雨衣,骑着小一○○西西机车,排气管喷出呜咽踉跄的白气。

没有任何的追忆,比这样的画面——更适合写成一首诗。

第三十一章 真不想四目相接的战斗

我哥的曲折离奇才要开始。

实力跟考运一样烂的我哥,不知道是否极泰来,还是预支了人生哪一部分的好运气,竟然考上了北医生药研究所,开始了硕士生涯。

这件事有震撼到我。

连续两次联考都考了个屁的我哥,被我评估为“这个人就是无法好好学习”。现在他竟然也可以考进研究所,那么,我应该也没问题吧?

我开始研究……“研究所可以念些什么”。

首先,我绝对不考企管所、经济所、金融所等跟我本科系相关的东西。

我周遭充满了太多刻苦准备这类型研究所的同学,他们从大三就开始补习、一直汲汲争取担任班代跟社团社长等头衔以卡位甄试资格,起步太慢的我绝对无法匹敌。何况我的兴趣已经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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