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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你从巴黎回国时,我们也是同一个航班,你坐在靠窗的位置,飞机起飞时,你泪流满面。我都看到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为她着迷。
“原来我们在同一个航班上啊,看我那么惨淡收场,你一定心里暗暗得意吧。”她说。
“有过一瞬间的心疼。”他如实相告。
一下飞机,她就拿出厚厚的羽绒服,让他换上,说:“外面零下十几度,得穿多些。”她自己也用手套围巾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朝他扑闪扑闪。
积雪很厚,长白山依旧是过去的模样。
一路上,他没有松开她的手。每一年都独自来这里等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此时他们真一起来到这里,他像做梦一般,生怕她倏地不见踪影。
他拍下她的背影,在一望无际的雪地,渺无人烟,世界之尽头般。如同她说的,长生以白头。
天池只有他们两个人,风雪呼啸,天地净白。她感受到一股天地万物大爱的力量。回程时,他骑雪地摩托车载着她,她紧紧拥抱他的腰际,在雪地飞驰。
来到地下森林,笔直的美人松高耸入空。她曾在这儿,两次偶遇那只鹿。
夜晚,住在小镇上,度过跨年夜。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元旦晚会,将十二点整时,主持人倒数着: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她在他怀中睡熟。
在长白山,他们度过仅有二人的甜蜜世界。
同君争岁月,共求髯边白。
离开之前,雪地里,她看见一个哥哥样子的大孩子用力拉住年幼弟弟的手,弟弟险些坠进雪坑,拍了拍裤子上的雪,喊:“谢谢哥哥,我差点掉坑里了。”
“我是哥哥,当然有义务要保护好你!”哥哥疼爱地替弟弟拍雪。
叶余生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道心理测试题,一幅图,哥哥拉住即将落水的弟弟的手,题目是:让人细思极恐的心理你知道吗?那幅图的答案是,哥哥不是在救弟弟,而是松开弟弟拉住他的手,因为只要弟弟死了,爸爸妈妈的一切财产都是哥哥的了。
她在那一刻,顿感毛骨悚然。
按照利益最大获得论来推断,周瑞认为周得晚死后,是叶余生她得到了任临树,但,事先叶余生和周得晚根本不认识彼此。那么除了叶余生,从周得晚的死里,得到最大利益的,是——周深信。
周得晚死后,周瑞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养女周深信的身上,成立影视公司重金打造捧红周深信,还一心想促成周深信和任临树的婚事。周得晚的死,或许离真相不远了。
她想起任临树曾说过,是周深信主动来找他说要以订婚的方式拯救频频自决的姐姐,而他起初也坚决表达自己对周得晚并无爱意。屡次自决未遂,说明周得晚尚有留恋的人。既然任临树是周得晚唯一的救赎,那么有生必有死,一旦唯一的救赎被揭穿只是一个同情救人的方式,不难想象周得晚的精神会瞬间崩溃。
周得晚跳楼前接通的电话,是最为关键的。究竟是谁打的电话,又说了些什么,现在都无法查证。如果按推理来看,只有周深信知道真相。
叶余生没有疑点告诉任临树,她还是想先悄悄调查,等有了充分的把握和证据再对他说。
夜里,她又做了恶梦。梦见她从窗户往下看,看到满脸是血的周得晚坐在地上哭诉:任临树,为什么不娶我,为什么要骗我,我不需要你可怜我,这比让我死了还痛苦……
哭声凄绝,叶余生从梦中惊醒。
他也醒来,忙把她揽到怀里,带着睡意的口吻安慰她:“别怕,只是恶梦,有我在,好好睡。”
她闭上眼,心中更坚定要查清楚周得晚自决原因的信念,只有还周得晚在天之灵一个告慰,她才能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这个男子,毕竟是已故周得晚最爱的人,她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回到家后,她给周瑞打去一个电话。她向周瑞承诺,一定会查出真相。周瑞也答应,只要她如期给他真实的结果,他就把股权转让给任临树,以保千树稳定再无后顾之忧。
她向阿姜借了录音笔和微型录像机,还送阿姜一份从长白山捎回来的手信。
“亲爱的,你不会是要转行做狗仔吧,要这些专业暗拍设备做什么?”阿姜随口问,将她要的东西装在包里,递给她。
“以后再告诉你,我还约了人,下回和你好好聊。”她匆匆忙忙就要走。
阿姜拦住她,说:“等一下,帮我支个招,我打算追杜宴清,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什么——你要追杜宴清?”叶余生用手摸摸阿姜的额头,糊涂地说,“我没听错吧,追他?要追也是他追你。”
“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我追他比较容易,这是在减轻他的负担。再说了,我和他之间,隔得何止是小山小丘,简直是喜马拉雅山脉!我不想再继续暗恋下去了。先追到手再说。”阿姜笑着期盼道。
暗恋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人,他之于你的意义:曾经是白日梦,往后是夜里梦。
阿姜不要梦境,要真实的拥有。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你。”阿姜又说了一句,差点没把正举着矿泉水喝的叶余生给呛着。
“我向你保证,那是不可能的事。阿姜,你还不了解杜宴清和任临树的过去,他们俩从十几岁起,不管读书还是比赛,不是他第一,就是另一个人第一,看似总在争同一样东西。杜宴清就是爱较真,什么都和任临树比。”
“那你和任临树到哪种地步了,你们打算结婚吗?”阿姜问。
她答道:“嗯,考虑中。等我先把一件事给弄清楚了,再商量婚事。”
“我看只有等你们结婚了,杜宴清才能彻底死心。”阿姜悻悻地说。
叶余生主动约周深信见面,周深信将见面的地点改为自己家中。
她单独来到周深信的家。这是一栋欧式别墅,是周得晚生前和周深信居住在此。不知为何,她走到门口,就深感寒气逼人。她推开门,空荡荡的客厅,竟无一样家具,她疑问地喊周深信的名字,没有回应,因为空间大又空,所以还回荡着回音。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她看见一扇白色木门的房间,有种力量在促使她去打开门,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周深信的声音响起:“那是姐姐的房间,里面全部是她的遗物,你确定要进去吗?”
叶余生回过头,见到周深信阴沉消极的脸,没有化妆,披头散发,黑眼圈很重,嘴唇呈乌青色。根本不能和电视上那个光彩夺人的广告宠儿相提并论。
“听说你这一个月都没有去拍戏,推了所有通告,你是怎么了?好不容易走的星途,要放弃了吗?”她问。
周深信带着恶意阴冷地笑,说:“你是来关心我?我没看到你的诚意啊。况且,你真的很不听话,警告你多少次了,你居然和他去了长白山,还公开发出照片,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当年在福利院,我们情如姐妹,你能够有今天,我为你高兴。我和任临树,情投意合,而非我插足你们之间。我不明白你怎么恨我如此之深。”
“少给我提当年的事,我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赐对吗!你也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优越感的圣母形象,你不比我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叶余生,不——鹊鹊,我劝你不要得意太早,我养父之所以没有和赵裁合作,是因为赵裁还不够资格,赵裁能有今日下场,一点也不意外。我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来报复你!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拍戏,那我告诉你,我要盯着你,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睛盯着你们,我要用我接下来全部的心思,想着如何让你们生不如死!”周深信目露凶光,手背因为激动用力青筋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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