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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一无所有,你不怕吗?”她问。
“不怕,有你在,我就不算一无所有。无论这条路再多难,我只怕你不肯牵我的手。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只有你。”他们十指相扣,朝落日余晖的方向走去。
寒风刮过,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手臂搂住她的肩膀。眼前的这风光,真美,就算她独自走过这条路很多遍,都不及和他走过的这一路程美。她眯起眼,望着远方的天空。
叶余生,不要胆怯,不要动摇,往前走,她在心中鼓励自己。她只要身旁这个男子最纯粹的爱,别的,她都不接受。
2/“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任临树在要求叶余生搬进自己的公寓无果之后,秉承着你不来,那我就过去的原则,他真的在她狭小的客厅沙发住下了。
他将用了好多年的胶卷相机带给她,一张张翻给她看。他还悄悄拍下她在厨房炒菜的背影,她洗过头发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模样,她坐在灯下看书的认真模样。有时被她发现,她会伸出手挡住脸,冲他笑:“不许拍,我不好看!”
“我眼里的你,怎样都是美的。”他手举得高高的,生怕被她抢去相机。
她的个人主页账户,又恢复成“鹊跃树梢”这个用户名。他毫不避忌和她的关系,反而她,只是偶尔上去看看,却从不发任何话语。他们没有过合影,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他,她一定要抹去所有在他世界里留下的痕迹。而那一天,她不知何时会到来。她心存侥幸,就像他说的,他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她相信他,之前也见过他解决棘手的商业难题。
每日清晨,他西装革履从那条老旧的巷子里走出来,令人侧目。
“来,出个题给你猜。你每天走出巷子,这幅画面,打一个电影名。”她吃着他剥好皮去掉籽的葡萄,轻快地说。
他觉得有难度,想不出来。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呀,哈哈哈!”她乐得拍腿。
还真挑不出刺来。
周末,她提出邀请梁赫、阿姜一起来家里吃饭。他不想她辛苦,认为去餐厅吃方便,可她执意要做饭。
“上次北山滑翔伞事故,要不是梁赫和阿姜,我们恐怕都见不到彼此了。得亲自做饭表达感激之情,才有诚意啊。”她趴在餐桌上,写着要买的菜的清单。
他陪她去逛菜市场。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天下可不仅仅是心理病人,也不是酒店前台,她早已征服了整个菜市场。平时见她有些清冷,可一旦到了菜市场这种市井烟火之地,她像进了热闹、活跃的领地。
“叶小姐,又来买菜啊。这个,是你男朋友吗?”买蔬菜的老板娘边称山药边坏笑问。
她笑着点头。
“长得真好看。”
他不好意思地接过菜,递过一张一百面额的钞票,说:“不用找了。”
“谢谢啊,还这么大方。”老板娘美滋滋地甩甩钱。
“哎哎,等一下,老板娘,你把钱找给我,他不了解菜价,不好意思啊。”她用手肘捅了一下他,朝老板娘摊开手等待找零钱。
等走到买水产的摊位,她才开始批评他:“以后要节约点,别动不动就说不用找了,不然我不带你出来买菜。”
他两只手提着菜,乖巧地点头。
“叶小姐,你结婚了啊!”卖鱼的老板问。
“没有。今天有新鲜的黑鱼吗?”她朝盛鱼的盆里望。
“真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他自说自话,想得挺美。
晚餐通常分工明确,她是主厨,他做下手。她在厨房里炒菜,他则在水池边洗澡。她炒着菜,突然想起,他对山药过敏,连忙关火跑出来,只见他的双手已经过敏发红。
“都知道自己山药过敏,干嘛不等我来削皮,一定很痒吧!”她心疼地说。
“你喜欢吃山药。”他答非所问。“用醋泡泡,会好一点。”她转身急匆匆往厨房跑拿醋。
他凝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过这样朴素平凡的小日子,他也很快乐。每天走出这条巷子,他就要进入一个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对他来说,和她买菜做饭说说话,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对面的民宅广播里,传来歌声。
歌词戳中他心中某一处,那是他不愿展现在她面前的部分。危机远没有他说得那么容易解决,他不想她知道,只希望她确信他能有办法应对。有时他脑中不停地冒出几个人的名字,赵裁、董美思、杜宴清、周瑞。这是他眼下最需要提防和对抗的四个人,他们若组成联盟来攻破他,那是轻而易举,他不能坐以待毙,该请君入瓮。
阿姜来了之后,不停催促叶余生打电话把杜宴清也叫来。
“我怎么好叫杜宴清过来,怎么你最近老是在打探他的消息?”叶余生故意问。
阿姜口吃地说:“就是……就……想挖些有价值的新闻线索……”
“你喜欢杜宴清!”
“我没有……哪有……”
“天啊,你居然喜欢上那样顽劣的人,他根本配不上你。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因此帮着杜宴清欺负任临树,听到没!”叶余生玩笑着说,挥舞着菜铲。
“好啦,我坦白,是的,你猜得没错。真不能和心理师做朋友,一旦深交,什么隐私和谎言都不存在了。我每次和你说话,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被你从里到外看得透透的。”阿姜端起菜放在餐桌上。
任临树和梁赫坐在沙发上商谈工作上的事。
“李厉的女儿李铛来公司应聘会计主管,老板,你觉得赵裁能让李铛入职吗?”梁赫握着一叠求职人的简历。
“当然能。”任临树毋庸置疑的语气说,“李厉半生都为公司忠心效力,他唯一的女儿,来公司谋得一份职位,我觉得情理之中,再说李铛学出美国名牌大学,在华尔街有工作经验,我想赵裁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叶余生走过来,打断他们的对话:“先不谈工作的事了,洗手准备吃饭。”
任临树领着梁赫走到餐桌旁坐下,说:“来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菜。”
“我做得不好吃,期望值不要太高。对了,喝点什么?饮料,还是酒?”叶余生拉开冰箱问。
“开车过来,不能喝酒,我喝橙汁。”阿姜举手。
梁赫说:“我喝水就行。”
任临树亲自给梁赫倒了一杯水,说:“没人能让梁赫喝酒,自我认识他起,他就滴酒不沾,非常谨慎。我一直在想,哪天梁赫咱们俩能干一杯酒,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喝他喜酒。”阿姜抢着说。
“结婚我也不会喝酒。”梁赫否定。
“那他们俩结婚的喜酒呢?”阿姜不服气,指着任临树和叶余生问。
梁赫摇摇头,正经严肃地说:“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喝酒。我的职责就是保护老板,随时待命,我不能喝酒。”
“真是个无趣又死板的人。”阿姜还是喜欢像杜宴清那样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雅痞。
晚餐过后,送走梁赫和阿姜。他自觉地在沙发上铺好枕头和被子。天气阴冷,她知道这样下去对他的颈椎没有好处,但她和他目前还没有到进展到可以裸裎相向,同床以眠的地步,每次亲密也仅在于拥抱和亲吻。他尊重她,怜惜她,克制着内心的蠢蠢欲动。
但叶余生喝了一些红酒,她微醺、朦胧地凝视他,轻轻地伏在他的胸膛,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她说:“只有阿姜知道,我有个令人害怕的毛病,我今晚要先和你说一下,免得以后半夜里你醒来害怕。”
“嗯,你说,我不怕。”他拍拍她的肩,下巴在她发丝间摩挲。
“睡觉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人,我会忍不住想听听她的心跳,摸摸他的鼻息。我自己也知道这是儿时阴影造成的创伤,我没法治好我自己的心疾。”她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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