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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瞬间倒向另一边,塑造出熠熠闪光的高尚形象。
叶余生向他望去,他表现得十分自然,假装万事不知的模样,唯有她心中清楚,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以为他被制服,实际上控制局面的始终是他。
亏她还傻兮兮跑去找赵裁谈判。
她四下寻找赵裁等人的身影,只见董美思强行拖着女儿女婿离开会场。老谋深算的董美思,定不会让女儿暴露在口诛笔伐下,事情完全没有按他们设想的进行,她想趁机逃走赶紧准备危机关公关。
阿姜动容,语带哽咽地说:“我们都冤枉他了被啊,受尽非议也俯首甘愿,他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亲生儿子,忍了这么多年,我一定要为他澄清。”
叶余生惊讶地盯着阿姜:“你……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现在想想,他那样对待你也是有理由的,我表示理解。”阿姜两眼放光。
“你……”叶余生无语,从葬礼开始回想,原来她和阿姜,都成了他今日的棋子。
各位记者开始峰回路转的报道,带领观众的情绪从仇视到纠结到感动得潸然泪下,从路人转黑再转粉,高潮迭起。他无辜地垂手站在一边,只需要摆一个上镜的姿势就可以了。
他无需多言,轻而易举的就反败为胜,博取所有观众的垂怜和敬仰,成功塑造了一个忍辱负重、大义凛然的形象。
毫无悬念,他将成为商界的主流人物。
他也将深得千树集团上下员工的心。记者会结束后,她被梁赫请去酒店1107号房间。
站在房门口,她蓦地想起房号非常熟悉。
嗯,是她的生日。但愿这是个巧合,或是她一厢情愿,他早已心有所属。
她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他正皱着眉低头看资料,没瞧她:“你坐会儿,先发一封邮件再跟你说。”
明明是他找她,却还要她等,她在心里埋怨。她不知他手中的资料,正是他安排人从四面八方搜来的与“鹊鹊”相关的照片,他选了几张面孔相似的发邮件让人细查,那几个女孩,都是孤儿,皮肤白晳,有烫伤的经历。
他未曾想过,苦苦寻找的人,其实就在眼前。忙完事,他才想起她的存在。
“你还没走?”他问。
她闷闷地说:“要是没事我现在就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在巴黎时是我太冲动,她的死,错不在你。你以后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好好生活,再背负过去的事来惩罚自己。”
“任临树,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心理师,不是应该具备看穿人物内心的能力吗?连赵裁出轨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你的那双眼,何况是我。”他本想提醒她注意自己未婚夫的举动,却没有开口。
“你是个例外。”她轻声说,挤出一个笑容,讽刺道,“世态都在往你计划好的方向发展,很得意吧。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是亲生儿子的身份,更没有那么伟大去保护谁,不过是上演一出苦肉计,让赵裁他们掉入你精心布置的局里,其中也包括我。”
“我没有改变真相,顺应他们,只不过反转了结局。效果可见,相比自己宣告血缘关系,今天这种方式更深入人心。”他依旧镇静,起身倒了一杯红酒,转动杯身,慢慢地品位,“陪我喝杯红酒庆祝一下吧。”
“恕不奉陪!”她推门离去,心中悲喜参半。喜的是,他化险为夷,渡过这关;悲的是,他已是完完全全的商人,讳莫如深。叶余生走出酒店,回身望着这是座奢华的建筑,心想,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在踏足这里了。她哪曾想到,不久后,她将会成为这里的一名正式员工。
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等待红灯,同往日一样的姿势,双手抱怀,拥住自身,就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联,眼神平静地望着前方,孤独而坚定。目光不会为任何人所转移,脚步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这是她独处时一贯的样子。在周围人的眼里,比如阿姜、管川,还有管姨,他们一定认为她很没心没肺,好说话,基本不会拒绝别人提出的要求,这是她的软肋。装傻充愣,是为了保存她为数不多的几份感情。
她像个悲伤的小丑。
小丑以戏谑夸张的表演将欢乐留给看客,剩下排解不开的抑郁留给孤独的自己。
穿过这条主干道,是B市一个繁荣的商业广场,属于千树集团旗下投资。新建的几栋住宅大厦依傍着购物中心和美食娱乐城,这景象和几百米之外她租住的破旧的民宅,形成了莫大的落差。
巨幅的奢侈品广告,像是在嘲笑着这座城市每一个上班族的钱包。
她从大屏幕旁走过时,灯光亮了起来,把她的脸映衬的雪白,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周深信为某二线护肤品做的代言广告。
随着画面跳动,光线忽明忽暗,遥遥望着,她是那样渺小不堪,和身后屏幕上正闪动着水润肌肤的周深信比,相形见绌。简直是萤火虫的星光。
突然间,四周全都黑了下来,整个广场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莫非是供电故障,还是遇上地球日停电一小时?再浪漫点,是哪位男士要求婚吗?似乎可能性都不大。然后,灯光渐渐亮了,人们从广场屏幕上闪出的讣告里得到了答案,其实大家早就从报道里得知任道吾辞世的消息。
“任道吾死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么大一笔遗产,他的儿女可是舒坦了,我听说为争遗产还闹得沸沸扬扬。”
“除非明天全场一折,就当是普天同哀吧。”
众人议论着,他人的生死在自己的眼中还没有商场折扣来的重要,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千树集团作为上市企业,想必是顾虑董事长去世的消息会引起股票的骤然波动,所以讣告拖到葬礼结束后才向公众宣布。但事实上,因为财产纠纷的事,稍微关注电商圈新闻的人都知道。
任临树,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不知商场会不会有促销活动呢?她想起管川惦记了两个月的那条巴宝莉围巾。
她和管川打算七夕去领证,不摆喜酒,简简单单。她除了阿姜这个闺蜜以外,在B市,无亲无故。十几年前,是管姨收留她,尽管她自痊愈后,就独自生活至今,但若不是管川母子的救助,她恐怕早已病死路边。后来,她在学业上得到管川的经济资助,在巴黎被驱逐回国时,也是他的那句“回来吧,嫁给我”给她支撑。
说来十分具有戏剧性,管川的职业恰和她哭丧相反,他是司仪,每天都奔波于各大婚宴中。求婚时,管川买了一枚钻戒,一千六百九十九块钱,钻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主持过很多婚宴,见证过那么多新人,可我却不能给你一场婚礼,这是我欠你的。将来,我补给你,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管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买完围巾,乘手扶电梯下一楼,管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今晚你来我们这边把饭做一下,我还在打麻将。你顺便买些卤牛肉,川儿爱吃,不然等你菜烧好,川儿的胃都饿坏了。叫你搬过来和我们住一起,你又不同意,做个饭都不方便。”管姨开口说了一通。
她也不做辩白,轻声说:“好……”
无意的抬头间,她握着手机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看见了站在一楼香奈儿专柜的管川,他挽着一个肤白微胖漂亮女孩,两个人有说有笑,正在购物。
“管姨,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她随即挂断电话,往管川身边走去,竟出奇的平静。
就在她电梯快抵达一楼时,竟又莫名其妙的停电,整个商场变得黑漆漆一片,周围的人乱成一团,甚至还有人阴森森地说:“不会是死去的任董回来了吧……”几秒后,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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