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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小姐与桉树先生(4)



林嘤其耳朵听着,倒没有觉得不舒服。她睡了很久,没看到换座的人,只是感慨男性的风度有时真离不开经济基础,这才一趟航班的功夫,轻而易举就把小女生迷倒了。

她从未对男子的外貌动心意起过。

以前纪幻幻就老和她开玩笑说,你这种脸盲症,就该去和有趣的灵魂相爱,把那些好 看的皮囊都留给我。毕竟再好看的男子,你也视而不见,多暴殄天物。

下飞机时,她打开手机,低头看线索人发来的地址,翻导航查从机场过去大概的距离。

岳仲桉静静坐着,直到林嘤其和他擦肩而过,他不经意间扫视到她手机屏幕,正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怎么还没走,是在等我吗?”

“别误会,我是对你旁边那位女士比较有兴趣。”他坦白地说。

女孩的脸,由红转白再变成青。

林嘤其慢慢地跟随人群队伍往外走。

当他走出人群去寻找她,已没有她的踪影了。

他和她竟就这样错过了。

炎热的天气,他手心泛凉。从电梯直达停车场,他径直走上一辆黑色车,开车门,坐在后排,满腹心事。

“我们现在直接去招标现场,还有四十分钟时间,交通不堵的话应该没问题。”向笃边说边将投标计划书递给他。

他接过来,佯作思虑。

脑海里接连不断地闪现着她,他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想清空她的影像。

向笃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私人的事,不做多言。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广告片和电视台那边产品推广的细节。” 岳仲桉跳开话题,也是为了让自己注意力转移。

公司关键时期,不能有差池,事无巨细他都要亲力亲为。

林嘤其在寻找弟弟的这条路上,无数次满怀希望

而去再满怀失望而归。

她按照地址走到一处居民楼,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将足球踢到她腿上,她笑着将球踢回去。

“谢谢阿姨。”

弟弟丢失那年,也是这副淘气又乖巧的样子。现在,这么大的孩子,都已经喊她阿姨了,可记忆中的弟弟还是一点点大。她总在梦里听到弟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喊她。醒来,脸上都是泪。

不管怎样,哪怕不能见面,只要弟弟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就好。算算,弟弟也该有十八岁了。

她走上五楼,门虚掩着,敲了敲门。

“进来。”阴冷的男声传来。

她没有过多考虑地走进去,勇气便是寻找弟弟的信念,她不害怕。

客厅里坐着两个男性,从身形衣着判断,一个中年是男人,四十岁左右,另一个则像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地上布满生活垃圾,烟雾缭绕,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单看这生活环境,也是游手好闲之辈,她已预感这次又同样被骗了。还好,反正身上携带的那点现金并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不妨开门见山,如果你们确实有我弟弟的线索,那请带我去,找到弟弟,我会尽力感激你们。要是根本没有线索,单纯骗钱,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身上这点钱你们想要就拿去,我人走便行。”她冷静极了。

中年男人走过来,开口道:“既然你识相,我们也好说,把包和手机放下,你人走 ,事先说好,你这是自愿行为。”

她点头,注意到对方腿脚有些跛。另一个青年左颈间有纹身,低头坐着,并不说话。

她放下包和手机,跛腿男人夺过包,开始翻动。正当她往门外走的时候,跛腿男人说:“等等——”

跛腿男人握着一张名片,眼睛冒光:“名片上的人很有钱吧,和你是什么关系?”

“哥们儿,见好就收,别搞出事。”纹身青年说。

“你闭嘴,少他妈掺和!”跛腿男人不耐烦地冲。

林嘤其并不清楚何时会有一张名片在自己的包里,只好否认:“我不知道什么名片,我也不认什么有钱人。”

这句反驳,在跛腿男人看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吗,那我打电话问问。”

跛腿男人走向窗户,握着林嘤其的手机,依照名片上的号码拨打过去,眼神斜瞟着她。

“你好,岳总,是这样的,我捡到了一个女包,里面有你的名片,我想寻找失主,请问你和手机的主人,是什么关系?”跛腿男人盯着名片,假装好心地问。

……

“是你朋友?”跛腿男人意味悠长地望了一眼她,开始朝门口走。

门啪得被重重反锁上了,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林嘤其绝望地想,名片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次真是要被他害死了。

……

“什么,让她接电话?”跛腿男人的脸上浮起阴险的笑意,将电话放在她耳边,恐吓道:“别废话,给我哭!求他 来带你走!“事态的发展,已然失控,从一场骗局变成绑架勒索。

她无端地因为名片上的这个人,陷入危险,明明差一点就安全无事了。

“你还好吗?别怕,我马上来。”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抚慰声。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是你的朋友,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害死我,你告诉他我们不认识!”她对着电话歇斯底里地吼。

跛腿男人狠狠用手肘击打了她的腹部,走到窗户边继续说。

她痛得弯下了身,强忍着痛,仔细捕捉着对话。因为看不清人的面孔,无法察言观色,所以对方的语气声调,肢体行为都是她判断自身处境的参照。

……

“岳总放心,既然是你这么重要的朋友,我保证让她毫发无损。”跛腿男人语气切换自如。

……

“好,岳总准备现金,算作为交个朋友的见面礼吧,提醒你,别报警。等我半小时后联系你。”跛腿男人挂了电话,对纹身青年骂起:“你他妈还不滚?”

纹身青年欲离开是非之地,却又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林嘤其反应过来,纹身青年并不是跛腿男人的同伙,她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朝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看什么看,想死?”跛腿男人恶狠狠地说。

纹身青年站起来,没有说话,推门离开。

“既然你朋友爽快地答应来,那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别动,等着他。”跛腿男人反锁上门,拔掉钥匙,从口 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在茶几上,眼神就盯着刀。

林嘤其顺从地坐下,她明白眼下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稳住跛腿男人的情绪,她刚大致估算过他行走的速度,只要她能找到机会冲过去打开门,以她逃跑的速度,他是肯定追不上的。

正在参加招标会的岳仲桉,因为这通电话,变得高度紧张,来不及和向笃多加解释,重点交代了几个投标事项后,他离席而去。

向笃难以理解地看着岳仲桉背影,从未见他在工作时会中途离人,有些反常。

岳仲桉担忧她惊吓过度而产生过激行为,她随时可能都有危险。

驾驶那辆黑色轿车,他去银行备好现金,半个小时后,电话并没有再打来,他脑中回忆起在飞机上时,林嘤其手机屏幕闪过一个地址。他不做等待,直奔那个地址开去。

林嘤其没有把名片上那个人说的话当真,她才不信这个并不相识的人会来救他,她不能坐以待毙,脑子里只想着怎样才能逃出去。

这时,跛腿男人收到一条短信,脸色变得铁青,情绪也焦躁不安,他翻找出一卷绳子和胶带,走到林嘤其身边,说:“我要出去一趟,防止你想跑,给你绑住手脚,封严嘴,你不想受罪就别动。”

她不甘心这样束手就擒。

“就因为一张名片,听信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冒这种险吗?他根本不会来,他就是个无聊恶作剧的神经 病啊,你绑着我在这等有什么用,也等不来他的,你放我走吧,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认识你的脸我会怎样,我是脸盲症,你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前两年歌神在上海的演唱会现场,有个女孩……“她心里很慌,急切想说服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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