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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金子都捧走,还没心足,忽生一念:
“我还有个要求,我要当女主角!”
白云飞一笑:
“没问题,一言为定,有你,就没有阮梦玲。”
“真的?”她大喜过望。
“放心,你相信我。”
晚上,她也跟蒙天放讲同样的话:
“放心,你相信我。”
她把他的身子扳转,开始为他梳头。一如秦代冬儿的手势…··喀那么熟练!
不同的,是冬儿带着羞赧和深情,但朱莉莉一边梳、一边行前退后地审视,好像装饰一件货物,直至自己点头满意为止。
她又把他装扮回原来的身世。
然后道:
“好了,洗脸、刷牙,早点睡。”
“刷牙?”
她怪叫:
“吓?你从来都没刷过牙?”
他一口泡沫,苦着脸:
“好辣!”
她笑起来,但明天伴他上火车,她就要跟他分别。她忘了叮嘱白云飞,千万不能把他伤害。不,明天一定得这样说。否则怎能心安理得?她辗转反侧。
后来,也预见自己“电影皇后”的风光,看不起她的人,都来恭维讨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蒙天放一夜都没睡好。
晚餐时,喝过一杯褐色的东西,又甜又苦,有种烧焦的味道,然后一直心跳,眼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在追溯这东西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咖啡”,发音很奇怪。
冬儿给他喝的,他也就毫不迟疑地喝了,不光是一杯陌生的饮品,一切都新鲜得难以适从,令人手足无措。
幸好失眠,方有段静定下来的时间做个打算。
蒙天放回复自己了。
把这一天一夜的过程细加分析。皇陵被后人爆破了,始皇帝陛下的隐忧终成事实,一旦公诸于世,乱贼一定乘势挖掘侵占,陛下的万世计划,不是毁于一朝么?他必得前去守护,尽一己之责任。必要时,便把它封了。
然后他又想到,像自己这样长生不老的人有多少?冬儿呢?她是否也一样服了丹药,但失去了记忆?有没有办法令她好转,回复本性?她答应了随他回去,明天会不会变卦?
—一都得弄个水落石出。
白云飞呢,彻夜把这局布好,也是未曾合过眼。
第二天早上,外景地的现场,不知就里的阮梦玲,还坐在一张藤椅上,手执《情天长恨》的剧本,念着对白,越念越是入戏,整个人炫然欲泣,楚楚动人。
她的伤感夸大了:
“谁愿意向这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屈服呢?自杀是弱者的行为,不过,要是你也离我而去,在这苦难的时代,我心中的痛楚,又可以对谁说?我要死了…”
培养好情绪,抬头向吴导演:
“导演,可以了。”
谁知权威的导演接了一个电话后,一干人等,见到他的手势,一言不发,不管摄影装备,只把布景板后的重型器械、火药……搬上了吉普车。
目瞪口呆的女主角,不知所指。
“梦玲,上火车,我们要换点了。”
换点?
朱莉莉陪着一身戎装、验明正身的蒙天放上了火车。白云飞道义地:
“蒙先生,我们是识英雄、重英雄,没什么帮得上,也尽了绵力,把你送回老家去。”
“白兄,谢谢。后会有期!”
火车厢外,忽传来吵骂,只见阮梦玲一脸不悦,气急败坏,大箱小箱地搬运上来。犹在生气,忘了仪态:
“为什么说换点就换点?戏还没拍完呢。搅什么鬼?云飞!白云飞广
她一见他,便逮住他:
“你看,这是不是拍电影的?我从影这些年……”
白云飞亲热地扶着她的肩头:
“反正我们都得听导演的。”
朱莉莉见状,以为他对她的承诺在实现中——把女主角换了。不免沾沾自喜,用舌头把嘴唇舔了一下,益发明艳。她斜乜着阮梦玲,骄傲地示威,有点神秘的喜悦:
“是呀,往后导演叫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演。当女主角有什么难?”
忽地省得一桩,便向白云飞耳语:
“喂,只能研究,不要伤害他。”
白云飞但觉两个女人都很麻烦,一手一个安顿到车厢内。
他自己,闪身进了——
等着他的,是田中三人先生,和一箱金条。
他一进去,田中三人的手下马上把车厢的门关上了。
白云飞着吴导演点收,然后对田中道:
“田中先生,得到这个无价之宝,总算不枉此行了。”
“是吗?”他抽一口雪茄:“据我所知,你还有事瞒着吧?譬如说,秦始皇真正的陵墓?”
“还没有眉目,不过,我会继续探索。你们先把这件古董运到东北去吧,我们永远是好拍档。”
田中三人的手下,突然,拔论指向白云飞及吴导演。
“白先生,我们会自行继续搜索这个宝藏的。对不起!”
保险掣扳动。
白云飞大笑。他从容地向着田中三人: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可惜我也是一头狐狸!”
田中三人愕然回顾,他的手下,全把手枪收回。白云飞轻悄地示意,有人放了一枪。
敌人棋差一着,倒身血泊。
他打开箱子,把部分金条扔给他们:“处理得干净点,然后在火车站外等我。”
“是!”
未见,他施施然地出来。
风度翩翩地关上门。
跟吴导演打个手势:他把蒙天放暂交给他。这无价宝又独得了!
白云飞向自己微微一笑。
火车号角长鸣一下,轰隆之声乍起。开动了,全速东行。
火车离站。
站上,赫见白云飞和一干孔武有力的外暴队伍,他留下了。
蒙天放上车之后,一直很沉默。
车厢内,与朱莉莉相对坐着。
终于,他也正色地摊牌了。
“冬儿,把我送归皇陵之后,你将何去何从广
她没有答,不想欺骗他,又不想讲真话。
“此番相伴,不知你心意如何?”
“到了再说吧。”
她只好模棱两可地应付着。
半晌,他一笑:“我是不是很笨?”
“不很笨——是有一点笨。”
蒙天放很艰辛地开口:
“你心中可有白兄?”
乍听,她愕然抬头望着他:
“不”
脸红起来,哑口无言。
“如果你俩两情相悦,你就嫁与他吧。一切随你做主,不过,你俩可是真心?”
真心?
朱莉莉一想,人间少见真情真意,且多半是游戏了。自己也很笨。自我欺哄到几时?眼睛也红了。是社会训练她,只有金子是最保险的。万一她什么也没有了,还有金子。
她滴下一滴眼泪来。
蒙天放只诚恳地:
“有句话,要是错失了我就没机会说——不管你变得怎样,我是矢志不渝的!”
见她没话,自个笑起来:
“都说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配二夫’,世道也许不流行了。”
朱莉莉带泪苦笑。
“暧,古老的东西才这样。”
他把残破的丝履拎出来,送给她,无声地,好做个纪念。她没有要。
二人的僵局。
朱莉莉终于矛盾地出了车厢透气。
火车正轰轰向前开动。此行出卖了一个爱她的男人,有些不忍。小女人的善良。
忽见阮梦玲捧着一个“头”,闯进了吴导演的车厢内。
那是一个俑像的头,跟蒙天放一样,跟她在陵墓中所见的一样。
阮梦玲恐怖地嚷嚷。
“这是什么东西?是谁放在我戏衣箱子里头的?吓死人,导演——”
吴导演一手把她扯进去。
还残留半句话:
“你们简直不是拍戏,不知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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