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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还以为你跟阿拓会是一对呢,真是想太多。这不怪你。”铁头嫂试着安慰我。
“别替阿拓担心,他今天晚上发神经猛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高兴。”金刀婶笑笑。
“高兴?”我不解。
“阿拓那家伙高兴就是高兴,那是装不出来的。”铁头拍拍脑袋。
“那他现在跑去哪里了?去机场了吗?”我一下子全慌了。
“他没说,不过还早吧?大概是去找朋友了吧?”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总之我飞奔下楼,钻出铁门。
技安张玩着手中的安全帽,身上还穿着饭店的黑色西装。
“载我去另一个地方!”我喊道,跨上技安张的野狼后座。
此时金刀婶跟金刀桑也跑了下来,拉开铁门,叫住了我。
“他好像说要去看电影?”金刀婶边说边歪着头打量技安张,眼睛越睁越大。
金刀桑的头也歪了。在后面探出头的铁头也傻眼了。
“我的天,你竟然因为这家伙没跟阿拓说再见?”铁头嫂也跑下来愣住。
我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拍拍技安张的肩膀,冲出。
【13.2】
技安张的野狼有够没力,也因为技安张实在太重也太没种,我们花了十几分钟才飞车来到暴哥家楼下,我简直气到没话说。
“你以前欺负我的狠劲跑去哪啦!快一点快一点!”我用力捏着他肚子上的肥肉。
“你知道吗——我又在流鼻血了——”技安张的脸半仰,哭笑道:“他们刚刚说的阿拓就是蝴蝶刀阿拓对不对?难道你还要找他扁我出气?”停下车拿出手帕塞住鼻孔。
我正要上楼,却看见暴哥坐在公寓外侧的金属楼梯上,一个人默默抽着菸,脚边还有几罐空啤酒。
“小妹,你干他马的甩了阿拓?有种。”暴哥将菸徒手抓熄,笑笑抛了一罐啤酒过来。但他看到技安张笨重地走下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阿拓没在楼上?什么时候走的?”我忙问,将啤酒接住。
“四十分钟前走的。”暴哥瞪着我身后的技安张:“他只是来跟我打声招呼,说再见。”
“他有没有说要去找魔术师还是夹娃娃机魔人?”我大声问立刻又上车。
暴哥摇摇头。
“等等,你可以走,但死胖子要留下。”暴哥站了起来,技安张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写着“宰了这头死肥猪,阿拓就能跟小妹在一起”。
“你不要乱发神经,我们走。”我跨上车,叫技安张拿着啤酒坐后面。
“你会骑打档车吗?还是我载你顶多我骑快点。”技安张忐忑不安。
“你要让我载,还是留在这里跟新竹砍人王一起喝酒?抓紧!”我转动油门,只留下一堆烟雾给正在咆哮的暴哥。
【13.3】
竹东或竹北?
先竹东的小才还是先竹北的仓仔?
还是住在青草湖附近的阿珠?
“你骑好快!真看不出来!”技安张在后面大叫。
“如果等一下骑错了我还会骑更快!”我压低身子,看着时速表已经冲到九十。
阿拓那家伙,怎么这么无厘头。
如果你在乎我们之间的友情,就应该打电话给我,而不是擅自替我做决定。
如果你认为我也在乎我们之间的记忆,就别走的那么快,应该相信我会去找你。
如果你是阿拓,就应该懂我。
“技安张,你说的对,我要去找蝴蝶刀阿拓,你怕不怕!”我冲上竹师旁的明湖路,往青草湖猛力前进。但技安张实在太重了,至少拖垮了时速二十公里。
“真的是那个阿拓?我看——我看不要吧!”技安张很紧张。
夜晚明湖路幽幽暗暗,是热爱飙车砍人的有为青年的最爱。
“嗯,跟我想的一样。下车!”我煞车停在一户矮房子人家前群狗狂吠。
一个胖胖的女孩站在二楼阳台上,抽抽咽咽。
“阿珠!阿珠!”我对着胖女孩大叫。
胖女孩看到我,又是一阵凄厉的嚎啕大哭。
“阿拓来过了吗?”我大声问,几只狗扑上竹篱又咬又叫的。
“哇——来过了!”阿珠歇斯底里的大哭。
“多久前?去哪里?”我急问。
阿珠说半小时前阿拓来说声再见,至于他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技安张,你没看见有位纯情少女正需要你吗?你当坏蛋当久了,偶而也该演演好人平衡一下。还有,你不想遇见那个阿拓吧?”我转头,要技安张下车。
技安张猛点头,立刻下车,手里还拿着那罐啤酒。
“我有你的名片!明天就把车骑去还你!一定!”
我掉头冲下山,时间越来越紧迫。
少了一百公斤的大累赘,野狼终于像头野狼,而不是大笨猪。
时速,一百公里。
时间,八点四十分。
心跳,无法估计。
【13.4】
我都说,我认识一个很有正义感、有勇气的女生,她叫做思萤,思念的思,萤火虫的萤,她不但救了我,还教我骑野狼,还常常请我喝咖啡、跟我看电影、还猜对了金刀婶的菜名,今年夏天刚学会游泳就救了溺水的阿珠好几次——
竹北,金宝戏院旁的小巷。
仓仔家门口多了一台坏掉的拳击机,电路板跟工具箱散落一地。
“阿拓?在里面啊。”仓仔吃着虾味先,指着屋子里面。
我开心尖叫了一声,冲了进去。
根本就空无一人。
“你这个死胖子敢唬我!”我用力踢着夹娃娃机。
“喏,这不就是了。”仓仔笑笑,拍拍投篮机上面的分数表。
单场一分钟,可怕的一百四十二分。
“阿拓说他今天运气超好,所以手感很顺,连我都未必挡得住哩!”仓仔啧啧称奇,捡起一个球丢给我:“试试看?”
“我今天运气、差、透、了!”我远远站在门口,将球笔直地丢向投篮机。
命中!
没有别的地方了,阿拓现在一定在小才那里。
我似乎只要控制车身,然后不断催紧油门就可以了。
但我的心跳似乎跳的比车轮还要快,强烈的不安并没有被时速一百公里给摆脱。
竹东,小才家的楼下。
一老一少,一盘刚刚分出胜负的棋局。
但不见阿拓。
“阿拓刚刚赢了我第二次,才花了不到半小时,还有说有笑的,他说——”小才爸看着棋局深思,一副很难理解的模样。
“他说他今天运气很好。”我呆住,喃喃自语。
“你也听他说过啊,他还骗我他今天没碰上你。”小才爸继续深思方才的棋局,呢喃:“原来下棋运气也很重要。”小才拍拍我,我回过神。
“十分钟前,阿拓骑机车去机场了。”小才一脸的沮丧,他还戴着那顶我跟阿拓合送的高帽子。
“可现在才九点半,还没——还没十点?”我低头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
小才也蹲下。
“我还没来得及练出靠自己喷火,他就走了。”小才怅然:“我才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我没应话,因为我后悔得说不出话来。
“阿拓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所以要我把这个留给你。”小才说,我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小才脱下高帽子,让我看看里头,空无一物,然后伸手往里一探,居然抓出一件物事。是一双绿色袜子。
“阿拓在搞什么我也不懂,大概是怕你脚冷吧,不过他忘记现在是夏天,笨死了他这糊涂鬼。”小才笑笑,将袜子放在我的手里。
我呆呆地看着这双丑到不行的绿色袜子。
记得仓仔说过,一个人这辈子第一次夹到的东西就是那一个人人生写照。
我的人生是一只脖子爆开的长颈鹿,阿拓的人生则是这双莫名其妙的袜子。
我不哭了,最后还笑了出来。
虽然我也不懂阿拓将袜子留给我干嘛,多半是出国前的清仓大放送中太丑了没人要,所以只好寄在我这里。怪怪的,不过总算将我的心情逗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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