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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吻还是结束在她透不过气来之前,他揉了下她的头发:
“去冲个凉,早点休息,都有黑眼圈了。”
她信以为真,奔进洗手间,娇美的脸上,哪有黑眼圈呢?
鼓起小嘴,做了个鬼脸,这个鬼脸却是僵在了镜子中。
有多久,她不会对着镜子做鬼脸了呢?
犹记得,这个动作,在十六岁前,每每开心,或者沮丧,她都会对着镜子做,做完了,再出去,面对哥哥时,她就是不知道忧愁是什么的孩子。
现在,她竟又会做鬼脸了。
她的手触到镜子里,轻轻地触碰那年轻娇媚的脸,随着指尖划过,那娇俏的鬼脸又再次绽现……
“明蓝,吃饭。”百里楠将饭盒递给明蓝。
除了上班,在晚上,医院家属区清场前,明蓝都会陪着她母亲。
今天,同样不例外。
只是,趁着医生入夜的例行检查,百里楠才把饭盒递给走到外面的明蓝。
明蓝接过,不过几天,她神色憔悴得已然不复先前的活泼明快。
“谢谢。”
“伯母还是不肯答应化疗?”百里楠问。
她摇头:
“是,我也想尊重她的意思。”
“可,你要知道,肺癌到这个地步,手术已经不能解决问题,除了化疗之外——”
肺癌这两个字重重砸进明蓝心底,只让明蓝的指尖掐进饭盒的边沿,那么疼,都好像浑然不觉。
“我知道,但,妈妈说,人总归是要一死的,她不要难看地死去。”
明蓝说着,抬起眼睛,擦了一下泪水。
“先吃饭。”百里楠不再说下去,仅是开解地说。
“嗯。”
明蓝坐在走廊上,闷头吃着盒饭,却不知怎么,一口饭呛在了喉口。
百里楠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个简单的工作,只让明蓝忽然放下饭盒,扑到他的怀里,能看到她肩膀的耸动,直到过了许久,才听到她一声没有抑制住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百里楠被她这一扑,他的手有些尴尬地悬空在半空,过了半晌,方再拍了拍她的肩膀,任她的眼泪濡湿他的衬衫。
很凉很凉。
有多久,没有被一个女孩这样抱着哭呢?
似乎,从她之后,就不再有了吧?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爱哭,也爱笑。
只是,在人前,却是温婉的。
那样截然不同的两面性格,也唯有在人后,在他跟前才会有。
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医生退出病房,明蓝迅速擦了下眼睛,抬起脸来,看了一眼医生离开的方向。
虽然只是例行检查,她仍旧站起来,想朝医生那走去。
百里楠陪着她一起上去,在护士的值班室,医生的意见,仍是希望用化疗控制病情,因为药物毕竟只能起到辅助的治疗作用。
“还是拜托你们,尽量用药物治疗,不管多贵,只要有效果,就用。”百里楠沉着地说出这句话,在明蓝低垂下头时,才带她走出值班室。
“楠,我想,以后的医疗费用还是我自己先付,不够,你再帮我,好吗?”
“不过是钱,我能帮你,或许也只有钱了。”
很实际的话,却让明蓝的脸色一白。
他能给她的,只有钱了?
这句话的本意,她知道,是好的。
可,为什么,心里偏是会刺痛呢?
“不,这也妈妈的意思。”她执意。
纵然,这是一笔不菲的医药费,可,她会努力去挣钱。
而不是接受太多百里楠的帮助。
不然,她在他心里,或许,也就等同于怜悯了。
百里楠沉默,半晌,才道:
“那,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现在,你再进去陪一下伯母,然后,我送你回家。”
明蓝的面容在医院走廊的灯光下,是苍白一片的。
这样的夜,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翌日下午四点,当夕雪回到绵园时,早有发型师和化妆师等候在那。
她没有想到,萧默澶对这场酒会都有这般安排。
而她欣然地接受萧默澶的安排。
“萧夫人,这是萧先生为您选的礼服裙。”
化妆师将一个礼盒捧到夕雪跟前。
在打开礼盒的刹那,她承认,她很怕再看到那木棉花的装饰,但,这一次,打开礼盒,里面竟是一件雪色的长裙,上面缀满了闪烁华彩的水晶。
单肩的款式,那无数颗水晶从肩膀处直泄下去,只将这条裙子衬托得宛若银河一样的绚丽。
夕雪穿上这条裙子,能听到化妆师和发型师的赞美。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纯洁高雅,和以往任何一次的她都不同。
配上精心梳盘起的发髻,以及得体的妆容,她对着镜子不自禁地轻轻旋转起来,那鱼尾的裙摆就这样旋了开去,只如星陨滑落。
当萧默澶的迈巴赫开进绵远,他坐在车中,目光也不禁从笔记本上移转到夕雪身上。
她就这样从绵园的回廊款款走来,没有古典婉约的样子,却如月光女神一样,让他一时竟忘记移开目光。
不过,哪怕失态,他都无须移开目光,毕竟,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她尽量保持优雅的姿态坐进迈巴赫,可不自觉地,她的小手在坐下的片刻,抚平了一下腰际的褶皱。
这一抚,他发现,这几天的调养,她本来瘦削的身材确实丰腴了不少,应该合身的礼服,从现在腰际那边的贴合现在看来,是过紧的。
看来,以前预估的尺寸有必要重新预估一次,倒是他的疏忽了。
此刻,他的手覆到她的手上:
“果然有向熊妈妈的腰发展的趋势。”
这一句话,明显是让她噎到的。
她的手用力地拂开他的手:
“是尺寸不合适,我还是去换一件旗袍好了。”
曾几何时,她开始会用这种语调说话呢?
现在,说完,她推开门就要下去,却被他长臂一伸,把笔记本收回,顺势将她娇小的身子环进怀里。
然后,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语音淡淡:
“包紧了更美。”
他的手说着,有些不怀好意趁机圈上她的腰际。
谁说不更美呢?
至少,摸上去,是真实的柔软,而不是骨头的咯人。
就这样环着她,她不安分地动了一动,他更紧地拥住她,她终于放弃了不安分,乖乖地不再动,只微转了脸:
“真的更美?”
她侧望着他,他俯低脸,能看到她完美的侧脸,甚至比正面,更让人迷醉的,因为每个弧度都如上天最美的恩赏:
“是。”
他俯下脸,想要轻啄她的鼻子,她却在这时,咯咯笑着避过,只把手放在车窗玻璃上,再不肯缩到他怀里。
“那我要保持这样的美到酒会,你不许碰坏我的头发和衣裙。”
真像个孩子。
如今的她,在他跟前,不再拘谨,也不会沉闷,只是,越来越让他觉得,竟像是个孩子一样。
这样下去,似乎并不是一个太好的兆头。
毕竟,妻子是妻子,孩子是孩子。
他如果想要一个女儿,也该是她给他生一个才是。
这个念头拂过脑海,他收了思绪,继续正襟危坐在那,开始处理公事。
哪怕在下班时间,他的公事也似乎永远是处理不完的。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习惯了。
车子抵达今晚酒宴的地方,是沪城名流聚集的高端会所——梵天。
他几乎是沪城的地标性建筑,高耸的银色建筑,远远望去,仿似直**云霄一般的气魄非凡。
这家会所,仅针对拥有会员卡的尊贵会员开放,当然,这张会员卡,一年的年费是不菲的。
即便如此,仍让沪城的名流趋之如骛,但凡有商务会晤,也大多会选在这里。
夕雪随萧默澶进入会所时,会场内,已是衣香鬓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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