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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一次,是他的一时兴起,夕雪不可能做到事先预见。
所以,只能是这公寓内另外的人做的——另外的人,仅有徐妈。
至于徐妈早就不见了,即便能找到,恐怕也不会承认,是她受皇甫诺唆使做的。
而这些,对他来说,本来并不重要,重要的仅是,夕雪。
一次次,被他伤害的女人。
现在呢?
在他转身,回望过去时,夕雪仍睡着,一动不动,他不再留在卧室,只径直走下楼去。
在听到他的脚步声离去,过了一段时间后,夕雪忽然坐起身子,她的手抚了一下头,刚躺了不知多久,此刻,纵然仍眩晕着,可,所幸,仅有一点点的晕眩。
她不该留在这。
很快起身,走下楼,但,却没有想到,他并没有离开,只坐在客厅,一根一根抽着烟。
浓烈的烟味让她想呛咳,可,现在呛咳的话,无疑仅会引起他的注意。
她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离开。
现在,借着楼梯和客厅之间屏风的遮挡,应该,能在他察觉前,离开。
可,才转下楼梯,哪怕隔了一个屏风,仍能听到他的声音隔着屏风幽幽响起:
“雪……”
有多久,没有人单唤她这一个‘雪’字呢?
也是这个字,让她的步子,停留了一下,但,下一瞬,仍是很快步出这间公寓。
没有回头地,步出这间公寓。
下意识想拨通萧默澶的电话,可,电话还是一直占线,她拨不通,放下手机的时候,却是明蓝的电话冲了进来,接起,里面说的话,只让她的头再次眩晕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眩晕,她还是能撑着走下去。
而现在,萧默澶接了电话,眉心紧紧的蹙起,这份蹙起,一直到他回到绵园,夕雪还没回来,他坐在沙发上,让惠妍先去用餐,直到晚上八点,夕雪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气色很不好,眼睛红红的,显见是有哭过的痕迹,本来神思恍惚地想朝楼上走去,却在这时,听到萧默澶的声音:
“小雪。”
和皇甫奕叫她的方式不同,多了一个‘小’字,是不是,也使得她在萧默澶的跟前,更像个孩子吧。
但,今晚,她再扮不像孩子。
她本来,就不再是孩子了。
定定地站在那,她听到,萧默澶的步子,在她身后响起,不用她走过去,他却是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夕雪应了这句话,头脑一片混沌,“从医院出来,有些闷,就开了车四处逛逛散心,让你担心了。”
没有提及皇甫奕,这句话,说得也是实话。
“是吗?”萧默澶的声音很淡,这份淡,带着些其他的意味,可她却是没有听出来,“一起用晚餐吧。”
她很想转过身,和他共用晚餐,可,在这一刻,胃却堵得什么都用不下:
“默澶,一会——一会,你还出去吗?”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
“晚上还有些事,所以用完晚餐后,要出去一会。”
“公司有事?”
径直问出这句,她看得到,他眉心锁了起来,然后,在明显的踌躇后道:
“是。”
“那你先用吧,我想睡一会,很累。”
有些事,突然在这一刻,她不敢问得太清楚。
因为,怕,也因为,疼痛。
更因为,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他一直在为她的事烦心,这样的烦心,是和幸福没有关系的。
“好。”他应声,在他回身,朝楼梯下走去时,她突然站在那,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她现在需要想清楚了,再决定。
于是,只慢慢朝卧室走去,耳旁回旋的,是他的那句话:
“再怕,只要没有退路,过一个临界点,就不会再怕了,现在,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可,即便现在,他在她身旁,即便现在,她的害怕就快过临界点。
但,她仍是没有办法克制。
走上楼,走进沐浴间,把花洒开得哗哗地响,可响的,只是花洒,她的眼泪,流不出来,这样的掩饰,便也成了空。
楼下,萧默澶凝着她的背影,一桌的菜肴,他一口都用不下去。
即便,她开了车,保镖看上去没有跟着,GPS定位系统还是告诉了他,她去了哪里。
并且,她在那一直待了一个下午,而在这之前,她还见了萧未央。
哪怕,他不愿意多去想,期间发生了什么,可她红肿的眼睛,已足够说明一切。
因为视频的流出,皇甫奕可能的担当,让她动容了,抑或是,萧未央的咄咄,反推得她离皇甫奕更近呢?
而今天下午,皇甫集团的危机公关,确实没有对那份小杂志的报道,做出回应。
哪怕,萧氏实业的危机公关同样没有做出回应,性质却是不同的。
再用不下,心绪烦乱,他只起身,朝外走去。
当他的车子,驶离绵园时,夕雪关了花洒,有些落寞地站在窗前,然后,她先拨打了Tina的电话,现在,她还是萧夫人,所以,可以问一些事。
她问的,仅是今晚,萧默澶是否有会议要召开。发生了那样的事后,Tina的语声虽然疏离,却是否认的。
她知道,Tina会将她今晚问的,转告萧默澶,而她这么问,不过是让自己下定决心。
带着逃避地下定决心。
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夕雪,过一个小时,你们可以给我做一个专访,但仅限于一个小时后。”
这个号码是她回来时,报社狗仔记者打给她的,当时她是挂断的。
现在,她确需要,对这件事做出一个交代,也算是对逝去的人一个交代。
是的,她的母亲去了。
就在两个小时前,去了。
明蓝在电话里,用沙哑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话:
“夕雪,母亲被你逼死了!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既然你连我最后一点依赖都要夺去,那么,我也不必顾念姐妹的情分了。不,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姐妹的情分,我姓明!姓夕的人,以后都没资格来拜祭母亲!另外,你会很快看到,萧默澶爱的究竟是谁,今晚,我会约他出来,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来。”
接着,电话被挂断。
这一番话,对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不是萧默澶究竟爱谁,而是,母亲死了!
而明蓝姓明,她姓夕,无论怎样,哪怕夕正和她脱离父女关系,始终,她都没有改过这个姓。
或许,她真的夺走了明蓝太多东西,譬如萧默澶,只因为她的脸沉迷于她的萧默澶,对她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只是出于对替身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与其,弄到姐妹相争。
与其,让彼此陷入痛苦。
与其,让他没有幸福。
与其,让他名誉不保。
与其,让那一人为她担当。
与其,让母亲死不瞑目。
不如,就此这样,算是解脱,也算是成全。
在这之前,她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让自己蓄积一点力气,也是,最后的等待……
翌日清早,一份在本地颇有影响力的早报独家刊登了对夕雪的专访,在那家小报社开头之后,一些大媒体也纷纷跟上,毕竟,这一次,还是当事人夕雪的专访,就新闻价值来说,是重要的。
偌大的红色字体登着专访标题,并在夕雪和萧默澶的照片中划上一道若有似无的裂痕:
“萧默澶夫人亲口证实年少轻狂,做过不理智的事,并称萧默澶是工作狂,不顾及家庭,她在这场婚姻中十分压抑和痛苦,所以,决定离婚,不再勉强自己。”
这份报纸的刊登,是让沪城的传媒界哗然的。
夕雪从当天早上,在萧默澶一夜未归后,就勒令保镖不许跟随,这一次,保镖许是得了什么指示,却是没有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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