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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它是为了保护那些小兔子不被吃掉所以才自愿代替被抓来的,如此有灵性的兔子让下人们深深震撼,将它买了下来打算饲养,却不料格格一句话依然将它送上了餐桌。
这件事在瑞琼小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万万想不到那么软弱的兔子居然如此坚强,如此勇敢,比她见过的任何动物都要强。
从那天起,对于兔子的认识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直延续至今。
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只脾气不好的兔子,再看看对面沉静冷然的男子,瑞琼忍不住蜷缩了手指,抓紧了蓝色为底蝴蝶纷飞的衣衫,却感觉到原本就压抑不住的兴奋感直涌上来。
他很像自己五岁时遇到的那只兔子。
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蕴藏在那温柔表面下的却是无比坚强的心。
说是“坚强”,不如说是“强悍”。
这种事情不用说就知道了吧?按照那家伙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现在的恶劣,可想而知他的心中必定长满了棱角。
“去给我倒杯茶,那边有上好的‘洞庭碧螺春’。”
冷冷的声音理所当然地下着命令,瑞琼只能听见自己额头上青筋爆裂的脆响。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本格格……”
“如果你想知道就乖乖照我的话去做。”
一句话就把瑞琼的火气都打了回去,咬着嘴唇快步向他指示的地点跑去,过不了片刻就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一摔,些许茶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也不在意,名叫“缁衣”的男子端起来喝了两口,就将茶杯放到一边,双手交叠压在被风吹得翻飞的衣襟上,目光深沉悠远地飘向梨花飞散的院中,看着花开花落,过往的记忆宛若潮水涌来,温柔的或者是残酷的,让人想忘都忘不了的过去。
情仇爱恨,沉淀在心中,变成哀愁的深蓝。
“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人。”
瑞琼听他主动谈起,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身体,一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前方快要睡着的兔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兔子挣扎着,嫌弃她之前欺负过自己,但是瑞琼才懒得管它那么多,她需要一个东西来压抑自己高涨的情绪。
“我的父亲是江南一带比较有名的私塾先生,母亲是温柔婉约的小家碧玉,我们一家三口在山明水秀的江南过着平静的生活。至今那段日子还不停地在我的梦境中重复、重复再重复,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快乐的玩耍、母亲的微笑,还有父亲的慈爱。但是这一切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讽刺,但如果没有过去的幸福支撑着,我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如果不是那种信念让我一直活下去,我早在六岁那年就死去了。”
瑞琼轻轻地“哦”了一声,抓住兔子耳朵的手指忍不住一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兔子又是一阵挣扎。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逐渐扭曲起来的侧脸,看着那双蕴藏着无限仇恨的眼眸,瑞琼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兔子,悄悄缩了缩身子。
“为什么……”
缁衣冷冷一笑,接着叙述过去的故事:“你知道文字狱吧?”
“嗯……”怎么可能不知道?
“唉?难道说……”虽然说早就知道官场上这种恶习,但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缁衣冷冷一笑,似乎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你身为格格,怎么可能知道下面的事情,要不是那畜生看中我娘的美色,抢夺不成暗中搞鬼,知道我爹爹是私塾西席,非说家中藏有禁书,派官来搜,结果栽赃嫁祸,硬是塞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爹爹。再指使下面的官员联名上书,断送了我们全家的性命。”
“啊!可是你……”
瑞琼掩住嘴巴,惊的是他的真正身份,讶的是爹爹居然窝藏朝廷钦犯这么多年。可是,为什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缁衣冷冷一笑,这才开始叙述自己和当今郡王爷的那段充满了痛苦,不得不说的罪孽。
“害死我们全家的端王爷,正是你阿玛的政敌,原本只是为了日后对付他留下一颗棋子。你阿玛利用我的身世,我利用你阿玛的地位,约定好一起对付那个家伙。别看你阿玛对权力那么冷漠的样子,其实他狂热得很,极有野心呢。”
一听到那个完全意想不到但是隐隐约约有种预感的名字,瑞琼的脑袋“嗡”的一声炸裂。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涨红了脸,用最大的音量宣告着不信:“你睁眼说瞎话!我阿玛他虽然外表冷漠,但心地却是极好的,怎么可能是利欲熏心之辈?你这样诽谤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我、我这就去和阿玛说,让他好好处罚你!”
缁衣冷冷一笑,伸手抱起因她突然站起而落在地上的兔子,脸上满是对她的无知的轻蔑。
“你阿玛心地极好?别说笑了,如果真是心地极好,就不会和我结成同盟,甚至将我囚禁在此。你不知道那家伙暗地里的手段有多厉辣,对敌毫不留情,也因为如此,才让他顺利攀升到了郡王的位置……你这个多罗格格的地位啊,也是踩在无数白骨上才坐上来的。”
“你胡说!”瑞琼捂住耳朵,那充满了嘲笑的声音却还是不停地钻进来,颠覆着她过往一直坚持的理念,“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相信!”
“哼,你好好看看,再说这种话吧。”
缁衣将宽大的衣服下襟拉开,瑞琼定睛看去,不由得惊叫出声。只见那没有穿鞋的足踝上系着一条细细的乌金链子,微一晃动就发出清脆的声响。难怪之前追他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声音,搞了半天是戴上了足镣的原因啊……
为了防止人质逃跑,所以锁上了镣铐,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啊……
脸色沉了下来,瑞琼想不相信缁衣的话都难。不许任何人接近西苑,足上的镣铐,没有经过争斗却扶摇直上的地位,还有缁衣的事,都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系,丝丝入扣,难以忽略。可以清楚地听到阿玛的形象在心中崩溃的声音,瑞琼站起身来向西苑大门那边跑去。
“我不相信你,我要亲口去问阿玛!”
看着她冲向梨花树的窈窕身影,缁衣扬起声音,提出自己好心的忠告:“以前有个下人一时好奇从围墙那边爬进来过,当时王爷虽然不在,但是不知怎么就被他发现了。随后那个人就失踪不见了,我从门缝中偷偷地看见,是王爷的心腹将他……杀死了。”
向前冲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瑞琼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看向身后坐着的男子无辜却满是看好戏的神情,揣测着他话中的真实性。
“你说……什么?”
缁衣微笑着,说出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嗯,因为我的身份……毕竟可以掌握政敌这么大的弱点,万一端王爷那老头派人来杀害我,或者是将我掳走……所以目前这样最安全,也就是不让别人知道我存在的原因。所以啦,如果有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又在这个西苑被抓住的话,那么很可能就这么被杀掉了。毕竟死人才可以保住秘密不是吗?”
这番话听得瑞琼毛骨悚然,姑且不管阿玛是否真是他说的那种人,这种合情合理的推测也够让她提心吊胆的了。
“所以说,如果你正面去问的话,很可能刚问出口就被杀害,就算顾念你是他的女儿,也可能像我一样被软禁起来,这样好吗?”
托起下颌,缁衣眼睛眯起,笑得再开心不过;那边的瑞琼却颤抖着双手,不知道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还有一件事情。”
修长的手指指向天边的云霞,缁衣好心地告诫着她:“已经日落了哦!”
瑞琼抬眼望去心中喊了一声“糟”。不知不觉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俨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肚子饿是一回事,关键是阿玛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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