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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清欢(3)



秦如眷鄙夷地望着这个胆小的男生,心想,这样的胆小鬼,怎么可以做我的小相公,她也有所耳闻,这个安安静静学习很好的男孩子是秦荷指腹未婚的对象。

切,我才不要嫁给这个的胆小鬼,许似年越是这样害怕,秦如眷就越是喜欢欺负他。

“是呢,超级骚的,她妈好像还是个傻子,家里穷得要死,估计花五十块钱就可以睡一次。”另一个男生附和着,用极下流地语气调侃着。

“你说什么,你给我把你的臭嘴闭上!”许似年转过身,正色地盯着刚才说话的男生,脸气得通红,恨不得要上去撕打起来。

“怎么,我骂她你心疼啊,听说你们是指腹为婚啊,哈哈,真是封建老土!你应该还没和她睡吧,去睡她吧,你就说反正你是她小丈夫。”满脸横肉的男生说。

结果,许似年一个人就和两个男生打了起来,许似年挂了彩,被两个男生按在地上打。

许珠哭着拉着秦如眷,哇哇地也说不清什么事,就是手一直都指着二楼,说什么哥哥被人打了。

秦如眷撒开脚丫子就往二楼跑,当时手上还拿着一瓶汽水,看到许似年被人按在地上打,他的白衬衣被撕开了缝,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王八蛋,你打我哥们!”秦如眷冲上去抓住其中一个男生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力气出奇的大,要清楚她从小就需要有力量来对付经常到处跑的疯妈,她的力气是相当大的。

“你这个小破鞋!你敢打我,你还真以为你是三晋扛把子啊,你不就是喜欢和男人搞吗!和你那疯妈一样,你妈就是被人搞疯的!”被抓的男生不知死活张牙舞爪地说。

“你再说一遍!”秦如眷手握着汽水瓶,手心里都是汗,她火红的短发,几乎都要竖立了起来,怒发冲冠毫不夸张。

“我再说一遍,再大声说一遍!你-妈-是-被-男-人-搞-疯-的!生出了你这么个疯子!”男生提高了嗓音,周围围观的人很多,说完就哈哈大笑。

许珠站在一旁害怕秦如眷会出事,就伸出手拉拉秦如眷的袖子,小声说:“如眷,算了算了,我们回去。”

“王八蛋,你敢骂我妈!”秦如眷冲上前,抬起汽水瓶就朝嚣张的男生头上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四周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秦如眷望了一眼许似年,这个温吞吞的安静小男孩,在她眼里,一直都是胆小学习好的样子,她总是欺负他,抢他东西吃,可看不惯别的人欺负他。

她对老邹说:“他敢骂我妈,我就敢揍他!谁都不例外!是我砸伤的,我敢作敢当,花多少钱我给他看,记过开除你们看着办!”说着她推开人群,潇洒地走,

老邹把受伤的男生送去医务室,并又向受伤男生的父母解释道歉,说秦如眷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缺乏家庭关爱,不懂得怎么去和人沟通,希望能获得原谅。

还好,那个男生也没有再追究,到底也是他有错在先。

学校决定让秦如眷在家反省一个星期,并且还要赔偿医疗费用三百块钱,这钱是老邹先垫下来的。

老邹这是第一次去秦如眷的家,虽然之前也听了不少关于秦如眷家的情况,可是当真的去看了,也是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窘迫家庭。

昏暗的楼道里,白天如黑夜一般,管道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发霉的味道充斥着,楼梯扶手上都是锈迹斑斑,多么旧的一栋楼,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很难想象这里还会有人家。

这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到了五楼,只有一个房间,是单户,不用说,秦如眷的家肯定就是这间了。老邹见淡绿色的门上贴满了逾期不缴纳的水电煤气滞纳金单,还有一些贴的牛皮癣小广告。

门口摆着一双白色的球鞋,上面沾满了泥土,开了一道缝,鞋里磨得都有些平了,老邹认出来,这是秦如眷的鞋,她一直都是穿着这双球鞋,好像从未换过。

第五章:哭久了会累,那也只是别人的以为

秦如眷抱着抓狂的秦荷,从母亲的背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老邹,她松开手,喊了一声:“邹老师,你来了啊。”

老邹这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喊他一声邹老师,他望着她瘦瘦细细的胳膊,满是伤痕,地上一锅糊了的米饭泼在地上,早就变形了的压力锅仍顽强的躺在一边。

他弯下身子,将锅拾起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老邹的心沉重地说不出来话,只是静静地将地上的盘子碎片捡起来。

秦荷应该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有生人进这个房间了,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她双手揪着衣角,歪着头望着老邹,认真地说:“你认识白哥吗?就是白兴火柴厂的老板,你有没有见到他,你要是看到他,就告诉他,我没傻,我在等他。”

老邹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副美丽但迟钝的目光,他有些不敢正视,他觉得愧对,这个家庭,他可以帮的,又能做到多少?

他想到自己刚才在来的路上,是本来打算批评秦如眷的,是来讨要那三百块钱医药费的,老邹暗自骂了自己,这样的家庭,他还能开得了什么口。

“邹老师,你看这……”她想说,想说你看这可怎么好,想说你看这多乱,想说你看这多糟糕,却没有说出声,嗓子硬了,哑了,说不下去了。

秦如眷站在一旁,赤着脚,不知所措的涨红了脸,她第一次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面前,在人前,她总是装的无所事事天塌下来也不怕也无所谓爱谁谁的样子,可是此刻,那些伪装都倾崩,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

她假装的那座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一下就坍塌。

原来,原来我是这么爱哭。

她站在原地,疯了的秦荷仍在声声追问着白哥的下落,秦如眷在这一幕里,相望着老邹,泪湿满了眼。

“不用,邹老师,真的不用,我有钱,我有钱用,那个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我给你添麻烦了。”秦如眷说着,扶起赖在地上捡洒在地上的米饭吃的秦荷。

老邹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一对母女,他不放心地说:“是不是已经断电了,你今晚怎么度过,没有灯,怎么办。”

秦如眷转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筐,木筐里装满了一筐红色的块状物体,她吃力地抬到老邹面前,欣喜地说:“没灯没事的,今天下午我去大慈庵,那里的老师傅给我了这一大筐蜡烛油,这些蜡烛油,都够我烧一个月的照明了。我能省点就省点,以后带我妈去看病。”

老邹盯着那一筐红蜡烛油,那大块大块的蜡烛油,还透着寺庙里的香气。秦如眷脸上澄澈的微笑,以及她瘦瘦干巴的四肢,抬着这一筐蜡烛油,开心朝他笑,那满足的笑,多让人心疼。

“以后家里有事,就找我,记住了,过两天去上课,别拖欠了太多课程,我相信你的最聪慧的女孩子,英语哪里不会,我给你辅导。”老邹说。

“好的,谢谢你,邹老师。”秦如眷抱着母亲,笑着说。

老邹走的时候,没敢转身,他怕看到秦如眷抱着怀里痴傻的母亲站在后面目送他,他出门低头看见了那双开了口的球鞋,想到家里的女儿穿着红皮鞋花裙子快乐的转着圈圈。

这个孩子,还太小,生命却承受如此之重,怎不叫人心疼。

没等老邹走出楼道,楼上便又传来了秦荷凄厉的尖叫,晚风来袭,这尖叫,是对负心的白哥的怨艾,还是日复一日等待再等待后的无奈。

秦如眷抓住秦荷的双肩,看到母亲那薄薄毫无血色的嘴唇,还念着白哥,她摇晃着母亲,说:“你醒醒好不好!十七年了,已经十七年了,为什么还念着这个男人,他死了,我早就当我爸死了,你还在等什么,你为这样一个男人你疯了你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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