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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颜放下手中的调羹:
“后天的原因?”
“嗯。”苏盈的脸上浮起一抹郁色,慢慢道,“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所造成,那天下午,几个小姐妹约了我出去打牌,振业当时才六岁,我哄他睡着后,就出门了,结果牌打到一半,阿姨打电话告诉我,说振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送医院去了。结果,这一摔,就摔成今天这样。为了这事,老爷大发脾气,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发生了,我这做娘的,确实愧对振业,久病都没有孝子,何况,我呢?”
“舅妈,你别太责怪自己,谁都不想发生这种意外。振业虽然这样,但,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明白你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的。”
“我这么多年就是这样劝着自己,才熬过来的,不然,怎么能熬到现在呢。待在这样一个压抑舒服的沈家,消耗掉的,不光是青春,还有所有的激情。”苏盈眼波澜流转,吩咐周围尚剩的一名佣人:“钱姐,你去厨房看下,炖的木瓜雪蛤好了没有。”
“是,少奶奶。”
钱姐往后面的厨房走去,苏盈见周围无人,靠近辰颜坐了,才悠悠启唇,语音低沉:
“颜颜,我对你说,这沈家的继承人那,真是不好当的,你可要多加小心,毕竟沈家的财产,代表了几十个亿啊,你看吧,你母亲就不提了,其他的,轩君死了,振业出事了,剩下的,就只有你了,你可得多多小心注意。最好啊,生个孩子,把暗地里那些人的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你才安全,我也只对你,才这么说,在沈家这么几十年,我算是看清,也看明白了。这个继承人,根本就是一个死字!谁挨着边,谁就得死!”
她的话说得极轻,也极诡异,最后那两个‘死’字,更透着渗人的寒意。
辰颜被她的眼光盯的,浑身一阵不自在,才要说些什么,门铃声响起。
有佣人出去开门,没一会,就过来禀道:
“小姐,亚治通讯蓝皓来了,您见还是不见。”
辰颜疑了一下,一边苏盈已代她接口:
“见,当然见!带他去客厅坐吧。”
“舅妈?”
苏盈拍拍她的手,笑道:
“别以为舅妈年纪大了,看不出什么,你这趟回来,是一个人,住到现在,也没有见你家那口子过来,我想着,一定感情也不如意,既然如此,何必吊一棵树上?别学你舅妈,早年死心踏地对一个人,现在想想,后悔都来不及。只能做一辈子寡妇了。”
“舅妈,你说什么呢。”辰颜的眉心颦紧。
“舅妈把你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说,想当年,你舅妈虽然家世背景不是商人,但父亲也算在官场小有建树,没想到嫁进沈家,父亲就犯了事,差点为此,我就和轩君离婚,有了振业才让这离婚没有变成现实,可夫妻感情,也恢复不到之前了,有时候啊,我想,他看上的,怕就是我父亲当年的一点权,和感情是绝对没有关系的。你是沈家的小姐,这身份,即便离了婚,凭这样貌,凭这身家,搁哪也是百里挑一,引一堆人追求的,所以,该放手时就放手,别学你妈,想不开!”
“我妈想不开?”
苏盈怔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忙用笑掩饰过去:
“对啊,想不开,才自杀不是?”
“小姐,蓝先生已经在客厅等你了。”
“你先上茶,我稍后就来。”
辰颜应着,用餐纸擦了下唇,起身,往客厅转去。
苏盈见她走了,百无聊赖地去翻晚报,才发,就看到一行大红字跳入眼睛:
‘风云总裁司徒霄婚姻走到尽头,疑亚治少东蓝皓为第三者。’
上午才发生的事,晚上就见诸报端,这媒体的速度可真有够快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连一边佣人送上雪蛤炖木瓜都未察觉,直到手指不小心碰到,烫了一下,不由啐道:
“嗳,作西啊!嘎烫法子!”
辰颜走进客厅时,蓝皓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听到她的脚步,转身,慵懒的一笑,指了指桌上:
“看,给你带什么来了。”
辰颜顺着他的手势,往桌上望去,只见是一罐青花陶瓷装着的茶叶,她坐到沙发上,打开,清新的茶味迎面而来,细看,原是龙井。
“你只爱品茶,不爱咖啡,这茶可合心意?”
“那你怎不知,茶中,我只爱普洱。这龙井,极之娇嫩,我每每泡来,总不得法,隐约的腥气一直是去不了。”辰颜放下茶罐,叹道。
蓝皓的笑意更是迷人,走回沙发前,变戏法一样,从地上抗起一大桶水,努了一下嘴:
“那是你烹茶所用的水不对!要用这个。”
“蓝总,你今天是来送水的?”辰颜惊愕地看着他,他已走到饮水机旁,动作麻利地把里面一桶水卸下,换上他手中的这桶:
“别小看这桶水,里面装的,可是虎跑山泉。”
辰颜更加惊愕地看着他,难道,他为了这龙井,还特意去杭州去抗得这水来配?
这当口,他已换好水,潇洒地转身,仿佛猜透她的心思:
“没错,这是狮峰龙井,用这泉水来泡,你说的茶腥气就可消除。”
说罢,他俯低身,从一旁随带的包中,拿出一套茶具。
“你这次来沪城,是参加茶展会?”辰颜看着他一样一样,如数家珍一般地搬出,脸上满满是诧异的表情。
“呵呵,这么多天,难得听到你也会调侃,不负我今晚这一行。”
他把茶具摆好,忽然,拉起辰颜的手,辰颜反射的一抽,人已被他带起:
“跟我来,别叫。”
他仿佛预见到她接下来的反映,提前说道。
他牵着她的手,推开落地玻璃窗,外面,宽大的观景阳台上,有人工的假山,假山边的花圃,如今依然盛开着月季,月季的姹紫嫣红缠绕间,是一木桩雕成的古色古香茶几,一边还有三个木桩的凳子,夜幕中的黄浦江,在阳台点点安置在花圃射灯映照下,宛如置身银河之上。
蓝皓将辰颜脸上惊叹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你在这住了几天,还不知道这个阳台的妙处,有时,试着往自己不愿去的地方多走一步,说不定就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辰颜并没有去反驳他的话,确实,她住在这的三日,真不知这阳台上的乾坤,每每观赏黄浦江,她总习惯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以为,那就是唯一不变的观景点。
她在凳上坐下,从这个角度,才赫然发先,整个阳台是用几大块玻璃所围绕而成,并不似一般阳台的建造,所以,坐在凳上,可以完整,清晰地看到,江面上点点船影,更吸引人的,则是隔岸相望的江边,那由无数星光璀灿所簇拥起来的沿线景色。
这里,的确,是沪城最佳的景致。
蓝皓返身走回客厅,不多时,就在茶几上,摆放齐一整套茶艺所需的工具。
他烫杯,试水温,用盖子托住水使之沿边注入,不致烫伤嫩叶,闻香,再注满水,龙井浓郁的香气四溢。
这一系列步骤有条不紊,甚至可称为十分熟稔。原来,他也是茶道中人,辰颜望着杯中的汤色碧绿明亮,香馥如兰。
初啜,似乎无味,片刻之后觉大和之气,甘香鲜爽弥漫于齿颊之间,极之醇厚。
才知,以虎跑泉水冲泡龙井,方有古人所云“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他和她安静地坐着,都仔细地看着手中精致的薄瓷杯子。
“知道你爱品茶,也知道你素来只爱紫尖普洱,所以,今天才带了这龙井,看看,是否和你常品的那种相比较,另有独到之处。”
“即便是有独到之处,我还是习惯品以前的茶。”辰颜放下茶盏,依然戒备地答道。
“呵呵,倘若一成不变,未必能品到茶中的精髓。每种茶,都有其不相同于其他茶的口感,如若只迷恋于其中的一种,岂不可惜?”蓝皓放下茶盏,深蓝的眸光投注在苍茫的黄浦江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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