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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3.0刺金时代(出书版)(42)



“谁把你灌倒啦?”我的膝盖撞在茶几的尖角上,我龇牙咧嘴地挤到顾里身边揉着腿,“你穿成这样是去婚礼还是葬礼啊?”

“我刚在外滩27号罗斯福楼上,宫洺和一帮广告客户在喝酒,我是被拉去扮演花瓶的,负责和三个明明年纪足够做我奶奶了,但还硬要穿着晚礼服把大半个胸部丢在外面的贵妇们喝酒聊天。我有点后悔我站得离她们太近,而且灯光也亮,我看着她们脸上那些皱纹啊,哎,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红衣服那个女的戴着一顶羽毛帽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猫头鹰飞累了从天空上一头栽下来撞死在她头上一样。另一个女的脖子上像戴了一个乾坤圈,我看着她都觉得吃力,她整个晚上被那个铁环一样的项链压得抬不起头来,全程在对着我的肚脐眼聊天。最后一个女的就更惊悚了,她那双高跟鞋高得啊,我站在她身边都替她担心,随时做好扶她的准备,说实话,就她脚上踩的那高度,如果摔倒的话,其实和从二楼跳楼自杀没什么区别。”

面前这个刚刚回上海,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三天两头对我们撂英文的小兔崽子,此刻说话噼里啪啦仿佛嘴里含着一千响的电光鞭炮。

“话说回来,林萧,你这是怎么了?你看起来真糟糕,像一张被揉皱了的80克阿莱纳卡蒙肯纸。”他说话越来越像《M.E》的人,满口术语,自以为别人都听得懂。

“你们部门现在签署合同也用这种纸了?”顾里转头看着Neil,Neil点点头,继续数落我,“你的法令纹看起来都快要赶上别人手术开刀的缝合口了。”

我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憔悴无比蓬头垢面,再加上酒精的摧残让我双眼充血,我就像一只被人抡起来朝墙上摔了三下的长毛兔。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我指着Neil:“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么?你去照一下镜子,镜子都会哭的好吗?”

“别提了,你要像我一样,带了两天孩子,你肯定比我更垮。我已经出门前做了个面膜同时洗了澡洗了头喷了香水了,”Neil看起来快哭了,“你要知道,前两天我甚至连喷香水的时间都没有。”那看起来事态有点严重,谁都知道Neil对香水的变态追求,他家里三个大柜子九个小抽屉拉开,瓶瓶罐罐的香水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开中药铺的。

“带孩子?你给我弄了个人出来?”顾里哧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头差点撞到水晶灯。

“不是我的,是你妈的。”Neil彻底把衬衣脱了,露出他一身的腱子肉。我还没来得及擦口水,就一把被崇光拖回了他的怀里,他非常善于把我的犯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顾准前两天交给我来带了。”

“哦。你是说Jimmy,”顾里松了口气,“我告诉你,小孩子很简单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一个两岁的小孩,需要的仅仅是一条温暖的爱马仕毛毯,然后再塞一个LV的钱包到他手里,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再给他挂上一条梵克雅宝的项链,喷一点娇兰的帝王之水,这两管猛药一下去,就算是孟姜女投胎,他也立刻闭嘴不哭。”

又来了。顾里在讲述这番歪理邪说时的那副嘴脸,看起来就像是《今日说法》的女主播一样大义凛然、苦大仇深。我要不是亲自实验过,我也丝毫不会怀疑她的权威性。

“没用,我全部试过了。我甚至把我限量版的百达翡丽手表给他戴上了,他毫不留情地在他的木床栏杆上敲了一下……我当时的惨叫声,怎么说呢,第二天邻居问我昨晚是不是在家里看《电锯惊魂7》。”Neil的小脸煞白煞白的,看起来事后依然心有余悸。我能理解,我曾经在下出租车的时候,把顾里借给我的一个Bottega Veneta的包包夹在了车门里,当时要不是唐宛如拉着我,我真的铁了心要往车轮子下面躺。

“而且你知道,Jimmy现在正在长牙齿,看见任何东西第一反应就是送进嘴里,”Neil说到这里,转过头冲唐宛如打了个招呼,“这一点和你很像。”说完继续转回头来冲顾里抱怨,“他现在连滚带爬的,把我家里咬了个遍,就算是养条狗,它也就满屋子撒尿圈地盘而已,结果Jimmy企图在每一样东西上留下他的牙印,来证明‘老子到此一游’,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真的觉得我家的那个陶瓷马桶上都有一圈牙齿印子。昨天晚上我一个朋友到我家来玩,坐下来三分钟没到,就问我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一只海狸鼠。我和你们讲,你们千万不要随便生小孩儿,一旦这坨肉从你肚子里钻出来,那你的人生就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形容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顾里问。

“不是,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贼晚’。”Neil捂着脑袋,惊魂未定。

唐宛如笑得倒挂在沙发上,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顾里新买了一张黑色的长毛地毯。说起长毛地毯——

“顾里,你最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啊,我看你每次洗头发一掉一大把,池子里都是你的头发,你掉得也太多了吧,吓死人了,上个星期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我还以为洗手池里放了颗人头!你还是少染点颜色,你和我说的‘橡木褐’和‘咖啡棕’,只有光谱测试仪才能看出区别好吗,人类是分辨不了的!你有问过你那颗头的心情么?它想这样每周被你染么?”

酒壮人胆,我现在感觉像狼牙山五壮士,我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敢在顾里头上拉屎,敢在宫洺的咖啡杯里……宫洺还是算了。我一想到那张铜版纸一样的脸,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三分之一。

“我掉头发?那是顾源的!你没看头发是卷的么?老娘头发可是浓密蓬松,光可鉴人。”她做了个林志玲在洗发水广告里的撩人的动作,灯光照在她那头浓密的维多利亚标志性的短发上,看起来油亮油亮的,如同一颗饱满的板栗。

“你这头发被你这么折腾,却这么油光水滑的,你怎么弄的啊?”崇光忍不住插嘴。灯光下,顾里那一头秀发就像一匹丝缎一样。

“你要知道,我是个科学家,无论是高端医学机构还是民间江湖郎中发布的消息,我都会去尝试,你知不知道最近上海贵妇们开始悄悄地流行把头发泡进一堆蚂蝗里?”顾里贼眉鼠眼的样子,像刚刚从超市里顺了一瓶洗发香波出来。

崇光小脸煞白:“……”

顾里慢悠悠地收回她那耗子精般的眼神,吐了口气:“我告诉你,没用。”

“卷发也不一定就是顾源的啊,谁还没几根卷发啊。你说得人家好羞涩的。”

在众人还沉浸在刚刚顾里制造出来的恐怖死寂里时,此刻,突然从茶几底下,传来一声娇羞的插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受到了惊吓。”

“说起来,顾源呢?”刚刚一直不说话,只看着我们傻笑,傻喝酒的卫海环顾四周,终于明白过来他一直觉得少了谁,“怎么没见着他?也该下班了吧?”

“顾源啊,他刚刚在外滩和我们一起啊,还有南湘也在。这个点儿了,还没回来,估计就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中流砥柱,要么就是阵亡了趴马桶上睡着了。”

“你说南湘也在?”我猛然从崇光怀里坐起来,我酒醒了一半。

“是啊,而且我和你说,她今天穿的那件礼服真是美啊,就像从天上扯下了最后一块火烧云裹在身上,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今年CHANEL秋冬新款的雪纺纱裙,那条裙子就像一团三昧真火一样,整个场子都被她一直这么烧着。而且她今天的胸线特别深,说吧,顾里,是不是你教她挤的?我和你说哦,那些男人的眼睛就没有从她的胸脯上面挪开过。真的,她今天胸部的效果太惊人了,我不知道里面垫没垫Nu Bra,但是我感觉她要是平躺下来,她就是世界屋脊。”

我彻底醒了。我感觉像刚刚喝了一碗老陈醋一样精神抖擞,灵台澄澈,我闻到自己嘴里一股难闻的酸气:“南湘怎么会去那种场合?她适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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