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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对你说(出书版)(14)



琪伸手抚她粗糙手背。

“你不嫌我们是鲁莽村民——”

琪忽然笑,“大妹姐你怎么到今日还说这些话。”

大妹姐也笑,“你替我们毛狗取个名字吧。”

“毛狗没有学名?”

“不知怎么叫他,都不大识字。”

“我,我没有资格呢。”

大妹姐十分慧黠,“雷组长,没想到你到今日还说这些话。”

“毛狗的太公,祖父全在,永生也有主意。”

“你自西方来,时髦一点。”

雷琪想一想,垂头沉吟,忽然说:“叫大丞,丞相是百官之长。”

“大丞,”大妹姐呵呵笑,“谢谢你,谢谢你。”

琪取过一支笔把文字写出,“这字,读cheng(第二声)。”

可是她的中文字写得十分幼稚,并不娟秀。

大妹姐当墨宝似收起。

雷琪低下头,心中默默说:大丞,我要开步向前走了,请保佑我。

她抬起头,看到大妹姐的眼瞳里去,大妹姐的眼珠与一般人无异。

“老太公独居?”

“有人帮他生活起居,他十分壮健,行动自若。”

她停一停,“我的祖父母,父母与我兄弟合住,大屋人多,十分热闹,每晚坐一起吃饭。”

“你们也三代同住,永生嫂呢?”

“她不安于室,在城内打工。”

琪笑,“女子也有志向,不可非议她的意愿。”

大妹姐生气,“孩子怎么办,永生又如何?”

雷琪也不好讲是非。

大妹姐说:“你们这组男子,我最喜欢吴少校。”

“啊。”

“他对老幼都亲善,又够尊重,每日他出营,走过小径,有一株杜鹃花,枝头伸到路上,他不像其他人,拂开花枝,落得一地,他总侧身拐一个弯,避开花叶,雷组长,这是个好男子。”

“明白。”

“你,组长,你更难得。”

琪脸都红了。

“年轻漂亮的女子,不爱红妆,不贪名利,跑到乡间服务,真叫人敬佩。”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舍得你们走。”

“可以再来看你们吗?”

“十多个钟点车程呢。”

琪与大妹姐握手道别。

第二天早上,尚立驾车送雷琪及挪亚出城。

大妹姐与永生父子一直送到村口,毛狗呜咽。

他们送上一大篮食物及一方丝巾。

打开丝巾一看,是墨绿色丝绢上绣满淡红茶花。

“哗,”尚立说:“我们也要。”

永生笑,“都有,村里姑娘们一点心意。”

琪立刻绑头上。

吉普车飞驰出去,却不见吴家成送人,雷琪惆怅。

尚立说:“我与奕乔不走了。”

挪亚意外,“什么意思?”

“我们打算往沪工作,每年回舜村过冬。”

“啊。”

“因为世上没有更好的山水土地及人情。”

“想清楚?”

“我和乔均是成年人,我们知道好歹冷暖。”

挪亚点头。

“你呢?”

她兄弟瞪眼,“禁足一年,想也不用想。”

母亲在门口等她。

平时爱美的她今日穿错拖鞋,左脚是她自己的绣花鞋,右脚是父亲的皮拖鞋。

父亲也出来了,瞪着双眼,一见小女儿现身,整张脸松下。

琪乖巧迎上,“爸,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没有这种事。”

琪的大姐不悦,“Q就是这样被宠坏,换是我,早已被逐出家门。”

雷家两兄弟喝杯茶便赶回医院。

雷妈说要补一觉,她心中大石落地,才觉疲倦。

琪琪第一件事是吃冰淇淋及浸浴。

她先用酸乳酪及砂糖擦身,冲洗后才浸到浴缸。

大姐吃惊看着她:“你没有搽防晒油?”

琪琪揶揄:”忙着粘假睫毛,一心不能二用。”

“你看你鼻子褪皮一如畜。”

琪深深叹口气。

“此行可有艳遇?”

“大姐你从不想别的。”

“我已三十老几,大龄,还想什么其他?”

“大姐是美女。”

“谢谢你,可看到适合的人?”

琪不语。

“琪,逝去的人不会回来。”

琪叹息:“但愿大丞不是那么可爱英俊的男子。”

“琪,忘记过去。”

琪苦笑。

怎么忘得了。

那时琪与大丞都年轻,热恋名副其实火辣,周末,不用工作,躲在大丞小公寓内根本足不出户,也不想到别处游玩。

琪一直认为:没有伴,跑巴黎威尼斯或是波拉波拉夏威夷这种地方有啥子味道,假如有爱侣,又何必舟车劳顿,处陋室也一样高兴。

他们边饭也不出去吃,冰箱所有食物报销,他们用香槟浇在冰淇淋上大快朵颐。

大丞说他可以在琪琪腋窝下住上一辈子。

琪比他更热情,每朝起来,梳洗完毕,看到大丞酣睡,她会奔近,跃起,压到他身上,一边哈哈笑着大叫:“压死你压死你”,大丞自梦中惊醒,第一件事是伸手保护XIA体,接着呵隔夜口气臭琪琪……

想到这里,琪琪垂头不语。

“我陪你出去置秋装。”

琪摇头。

“你一直是个古怪儿,自幼淘气,记得吗,开岁时把爹妈的护照等以为是小小本拍纸簿,在空页上涂鸦,妈欲责备,爸说:“那么重要文件应当收好”,你又过开,我好奇去看你画了些什么,原来是漫画YANG具,笑得十六岁的我几乎昏过去。”

琪琪也忍不信笑,怎么会画那个。

“原来他们两兄弟洗澡,被你偷窥,印象深刻。”

大姐笑得眼泪落下。

“不多久上中学,生物科有解剖实验,你不知多兴奋,“妈妈,有十一堂解剖!”解剖猪胚胎,男同学都皱眉,你留堂操作,不原离去,详细做报告,取得A+成绩。”

“大姐你都记得。”

“我们三个一直把你推进推出,琪琪,你得意失意之际都要记得,家人爱惜你。”

“明白。”

“一连好几天,琪躲在家中做报告。

她写完之后电邮到夏威夷鑬证所给凌挪亚。

挪亚回复:“已知会班氏后人,成功找到遗迹,择日安葬维珍尼亚州阿灵顿填场。”

“可有吴少校消息?”

没有。

班又问:”那次给你的证物袋编号一七三五号,处理没有?”

“哎,我竟丢一边…”

“不是不见了吧。”

“那是死罪,琪,我马上处理。”

“百上加斤,不好意思,谢谢你。”

“琪,我想探访你,我下星期有假期…”

班说:“友谊探访,无比欢迎。”

“尚立与弈乔结婚了。”

嘿,全体通知。

“他们说你电邮号码不通。”

呵,她没打开机器。

琪跑去打开电脑,电邮爆满。

她逐一处理,呵,仍没有吴少校音讯。

这时,系主任张博士有电话找她。

“Q,回家也不来看我们。”

“爹妈暂时不让我出门。”

张博士忍不住笑,“我听说了,我来接你可好?”

“主任,不敢当。”

“我们来接你复课。”

真是,暑假过去了。

“我们三十分钟后到府上。”

琪琪连忙同母亲说:“快,快,准备茶点招呼张博士与夫人。”

她父亲说:“不如请他们吃雷氏名点小笼包。”

琪琪连忙进厨房帮手。

她绑好头巾系一条到足踝的白围裙,动手准备蒸笼。

这手艺本为大丞所学,此刻更叫人恻然。

不久有人按铃。

琪为着礼貌,抢先开门。

果然是老好张主任与夫人。

师母与琪拥抱一下,“牵挂极了。”

琪泪盈于睫,“有亏师母厚爱。”

这时张主任笑说:“看是谁来了。”

他身后有一熟悉高大身型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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