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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花玛震惊:“你的意思是,山火有可能波及这一带,那岂非整个省着火燃烧。”
镇长轻轻说:“消防总长庄逊已经有数星期没有回家。”
他走了。
老三一抬头,看到小山蹲在楼梯角,他伸手招她下来。
老花玛问她:“你都听到了?”
小山点点头。
“你可要现在离开?”
松培意外说:“外公,不至于这样紧张吧。”
“新闻报告说巴利埃住宅区市民已经收到撤退警告。”
“但巴利埃离此有廿公里。”
他外公说:“小山是贵客,我们需要了解她的意见。”
小山不假思索答:“我不走。”
老花玛答:“那么。我们一家人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
这样大的葡萄园,辛苦经营半个世纪的酒庄,此刻受到大地母亲的威胁。
不可想像。
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不着,老外公建议喝苹果酒聊天。
他总是说:“把小山也叫来。”
短短一星期,小山已成为花玛家一份子。
外婆说:“你们这些男人的衬衫裤子,都由小山洗熨,知道吗。”
“哗,怪不得笔挺,穿上怪英俊。”
“我的衣服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外公问:“老二还没有回来?”
“在‘同学家’。”
外公说:“我们读圣经吧,诗篇第二十三篇,你带头。”
小山读教会学校,她清脆地背诵:“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必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到可安歇的水边……”
老花玛的情绪渐渐平静。
他感激这名小天使般客人,她秀丽容貌她体贴举止,以及动听声音都给他家带来安慰。
沈小山同花玛家其实一点血缘也无,是个陌生人,可是她又说不出的亲切。
祷告之后,一家人闲话家常。
小山轻轻说:“最好天公作美,连下一个月大雨,每天下五十公分。”
老人笑,“那也不行,山泥松透,引起滑坡,大石树杆冲下平原,再害更大。”
“休息吧。”
小山回房间去。
她的电话上有留言:“请即电父亲。”
小山立刻拨通电话。
“爸。”这一声叫得比平常亲热。
“小山,思丽告诉我,卑诗内陆有火灾。”
“呵,那是距离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
“三十分钟车程。”
“我仍然担心,你不如回温埠市区吧。”
“我会得处理。”
“叫你电话报告行程,你也没做到。”
“吧,你现在不正与我讲话吗。”
“你妈可有与你联络?住农庄是她的好主意,沈小山若掉一根毫毛,我决不放过她。”
沈宏子悻悻然。
“爸,你公道一点。”
“我日夜牵挂你,思丽说,你好比我的肝脏,平时没事也不觉存在,一有闪失便要了我老命。”
小山忽然很感动。
这郭思丽有点意思。
“爸我也想念你。”
“什么时候回家?”
“暑假结束得往大学报到。”
“说来说去—”
“爸,电话缺电,我处理后才与你说话。”
小山吐吐舌头,挂断电话。
第二早天蒙亮她就醒了。
她推开窗户,看到老大与老二出门去消防局报到。
高大英俊的两兄弟站在晨曦下与外公话别。
老人千叮万嘱。
小山看得十分感动。
山那边的黑烟更加浓厚。
老大看到露台上的小妹,“小山,下来。”
小山连忙奔下去。
老大轻轻说:“帮我看着他们母子。”
小山点点头。
老二说:“我俩要到星期天晚上才回来。”
“万事小心。”
他俩上车离去。
外婆像送子孙往前线打仗般牵肠挂肚。
小山不由得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稍后,她挽了一篮水果松饼去看甘宝母子。
又见小小约伯一人在门口与小狗玩耍。
“你妈妈呢。”
他也脏得似一只泥狗。
孩子见客人挽着食物,跑过来抓着就吃。
“你肚子饿。”
小山一手抱起约伯,一手推开门。
“嗯,有人吗,有人在吗。”
屋里有一股腐烂气息,小山连忙打开窗户透气。
杂物凌乱,仿佛已有好几天没收拾过。
小山推开卧室门,看到哀绿绮思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她伸出手来。
小山大惊,“你有病!”
她连说话力气也无,只会呜咽。
小山把手搁在她额角,只觉火烫。
小山急问:“为什么不叫医生,为什么不打九一一?”
她轻轻说:“水。”
小山连忙到厨房找到杯子盛水,缓缓喂她喝下。
糟糕,偏偏老大又去了前线。
她有点力气了,这样告诉小山:“他们一见这情形,一定会把约伯带走交给社会福利署。”
小山急得团团转。
终于她大电话给金:“请你开车来甘宝家,母亲高烧,孩子又饿又脏。”
小山扶起病人,发觉床上有便溺。
哀绿绮思哭泣,“别理我,我知你好心,你走吧。”
幸亏金已经赶到,一推开门,看到环境,立刻明白是什么事。
孔武有力的她一声不响,用一条大毛巾卷起病人抱起上车。
“小山,抱好约伯。”
约伯一嘴都是松病,以为去游乐场玩,高兴得手舞足蹈。
金把车驶返花玛家。
小山立刻拨电话叫医生。
金指挥,“你去替约伯洗澡,快。”
“他母亲呢?”
“我会替她清洁。”
世上好人比坏人多。
小山把约伯浸到浴缸中,小小的他玩起水来。
金进来放下小孩替换衣服与一只黄色橡皮鸭子。
她丢下一句话:“这小孩早该会讲话了。”
金把病人安置在客房里。
医生来了。
看到病人,探热检查,注射开药。
家人觉得惶恐流汗的病在医生眼中稀疏平常。
“轻微食物中毒,故上吐下泻,多喝水,多休息。”
医生走了。
金做麦片让病人喝下去。
这时小约伯洗干净吃饱爬上妈妈身侧一会睡着。
哀绿绮思不住说:“谢谢,谢谢。”
金不出声,叹气下楼。
小山忍不住轻轻责备:“你这样不会照顾自己,约伯怎么办?”
她欲哭无泪,“我一定痛改前非。”
“你要振作,你不自爱,谁敢爱你。”
哀绿绮思一直点头。
“你是美女,快些好起来,继续美丽。”
她忽然问:“你是谁?”
“你糊涂了,我是小山,他们的妹妹。”
“你不认识我,为什么待我那样好?”
小山一怔,“我对你好,没有呀。”
这时金在门外说:“小山,让病人休息,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小山说:“你好好睡一觉。”
金说:“我们去帮她收拾家居。”
到了小木屋,小山喃喃说:“这间烂屋应该清拆夷平。”
金挪揄小山:“然后叫爸妈再买一间。”
小山尴尬。
“动手做义工吧。”
金带来空气清新剂及干净床单被褥,把脏衣物全部打包搬到门口。
金手脚勤快,不辞辛苦,乐意助人,小山由衷佩服,她忽然拥抱她一下。
“这是干什么?”
“感谢你呀。”
“咄,又不是帮你。”
小山呵呵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两个人一起洗厨房,预备茶水。
“可惜花玛婆婆不愿收留她们母子。”
小山说:“她总得自己站起来。”
“讲得好。”
金指着一堆啤酒瓶子叹气。
“她应该找一份工作,把孩子送到日托幼稚园,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