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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痛?”
“以后每当阴天发风,你会痛个疯,那女子为何开枪?”
“玩枪走火,以后再也不敢了。”
另一个警察走进来,“男方也讲同样的话。”
“疑凶呢?”
“她似哑巴般不出声,已召心理医生。”
“这三人可有家长?”
“他们早已成年。”
“看上去都像十多岁。”
“他们现在似乎已互相谅解。”
谅解?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我只通知圣琪一人。
圣琪一走近病房便倒抽一口冷气。
她坐到我身边,让我靠住她肩膀,抱住我的头,“发生什么事?”
我不出声。
实在太过羞愧,难以启齿。
“把我当心理医生,慢慢说。”
我抱着她的腰,“我没有生命危险。”
“王旭在哪里?”
“千万别告诉王旭。”
圣琪何等聪敏,她立刻说:“是因为有别的男人。”
我缓缓把事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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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琪变色,“就是我店里遇见那个刁蛮女?真看不出来,原来事情因我而起。”
“不,圣琪,他是我的设计师。”
“我以为我才是魔女,家亮,你真瞎了眼,我遭遇虽奇,却不致有人对我动刀动枪,我服了你。”
我不寒而栗。
“医生说你地复元,你别担心,有我陪你。”
我问:“她从何处得到武器?”
“你有四十五美元吗,只需到船街站十分钟,就有人向你兜售,如果要假证件,则往舰街,药物,在小艇路。”
“你都知道。”
“她一定很爱他”圣琪说:“我,我还是爱自己多一点。”
是吗,可是她口口声声说因为无法抬起头做人……我叹气,这时还说什么我是人非,要不循法律起诉,要不噤声。
圣琪说:“那样大情大圣,我自愧不如。”
我们不停唏嘘。
这是医生进来,“余小姐,邓先生想见你。”
我摇头又摆手,“我以后都不想再见这个人。”
医生点点头,“警方问你可有话想说?”
“我的好朋友在这里,我只想出院。”
护士说:“你出院后得每天回来复诊。”
“没问题。”
“那你随时可以离去。”
心理医生放下名片,他姓阮。
圣琪忽然问:“另外一名女伤者呢?”
“她已转往精神科。”
圣琪又问:“她的家人--”
“奇怪,你们都没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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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琪苦笑,“均没好好做人,亲友都离得远远。”
医生拍拍我腿部,“以后扬名立万,他们又会回心转意。”
圣琪头一个笑出来。
那年轻医生留意圣琪音容,似不愿离去,直至他的传呼机响起。
他说:“他着迷了。”
圣琪说:“我们出院吧,你暂时到我家住。”
“你家装修似妓院,我不去。”
“你当心我掌你嘴。”
结果圣琪搬到我家陪我。
开门进屋,圣琪说:“这就是血案现场,这间小公寓,不知历劫多少奇事,假如墙会说话,它的故事一定动听。”
地上却没有血迹,家俱全放在原处,一室消毒药水味。
我好生感激,“圣琪,你派人来收拾过了。”
“不成敬意。”
“不好意思,叫你看到一团糟。”
“鉴证科人员昨日才把现场归还,我找清洁公司,他们说,苍蝇已闻血而至,再不处理,更生蛆虫。”
我打冷颤。
“家亮,真不知我与你,谁比谁更勇敢。”
她接动电话录音,王旭声音传来:“家亮,好几天找不到你,人在何处?这样野,谁敢娶你?”
我没好气,“他自己走得影踪全无,还怪我。”
这时王旭声音又传来:“家亮,家亮。”
我取起电话,忍不住落泪,“你在哪里?”
“哎呀,恶人先告状。”
“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点急事,延迟三日可批准?”
“不批,我等你回来注册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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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听到没有?”
“有一件事……邓志一忽然向我辞工,你们俩为装修闹意见?他不干了。”
我轻轻说:“我自己做得更好。”
“可是你没有时间。”
“我自有计划。”
“三天后我就退休,我俩亲自动手好了。”
我向他道别。
圣琪抚摸手臂,“好肉麻,家亮,我自叹不如。”
我说:“所以要结婚呀。”
“经过此劫,你一切顺利了?”
回到医院复诊,伤口结过缝合,像一只眼睛。
“余小姐,你需做物理治疗,如嫌伤口显突,可做矫形。”
医生叫我做几个姿势,我的左手不能屈至身后,也不能撑腰,功能只剩下一半左右。
“这需要一寸一寸练回。”
我缓缓穿回衣服,病去如抽丝,起码要一年半载。
“你的姐姐呢,”他忽然问:“她今日没陪你?”
我没有回答,抬起头看住他。
他说:“我叫阮轩,驻院外科医生,独身,从没结过或订过婚,亦无子女,身家清白,渴望有一个美丽女伴。”
我笑,“非要那样美貌吗?”
阮医生一本正经说:“差一分亦不可,况且,余小姐你此刻心情欠佳,我也不方便追求你。”
他有幽默感,这是很难得的优点。
我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说我想约会她。”
“你是外科医生,你没有私人时间,不能随传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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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明白,她性格成熟。”
我讶异,“你知道得不少呀。”
“你俩处变不惊,决非娇纵弱女。”
“我替你把名片交给她,对了,邓志一如何?”
“他已出其不意院,听说回亚洲疗伤去了,他始终没见到你?”
我摇摇头,“那女子呢?”
“她仍在精神病院。”他欲言还休。
“这么久?她有否开口说话?”
“她只有一个动作,把手指屈成开枪那样,瞄准了护理人员,然后,嘴里轻轻说‘啪”!”
我身上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院方终于寻到她亲人,他们来看过她。”
“有痊愈希望吗?”
阮医生说:“她的主诊医生很有信心。”
我吁出一口气,“为什么她会有如此激烈反应?”
“因人而异,说不定你的创伤一般深,只是不表现出来。”
他送我到门口,“记得--”
我点点头。
回家我把名片交给圣琪。
圣琪摇头,“我不考虑同这种刻板的人在一起。”
“世上百分之九十五人口都有份正经工作,朝起晚息。”
“是,三十岁结婚,四十岁生子,五十岁退休,看着子女自大学出来找工作,循环演出生活。
一代继一代,愚公移山,精卫填海。 ”
“枯燥啊。”
她说下去:“每日七时起床打点孩子书包及午餐,一边丈夫大声问:‘我那套条子西装自洗衣店取回没有?下星期表弟结婚,你去准备礼物,不可失礼,老妈气喘,想吃燕窝,还有,妹妹英文只得八十二分,你救救她’……”
“家亮,我们已到了旁徨路口,需要作出抉择,我决定自由自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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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岁时呢?”
“与你的子女调笑。”
“那怎么一样。”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对小医生说,我野性难驯,皮相虽佳,毫无灵魂。”
我说:“圣琪,我的家永远是你的家。”
“别说得那么伟大,眼前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我看着她,我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