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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煞(20)

「戚女士,我想知道关于蒙美芝一些事。」

「为什么?」

「因为,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叫周子文的人。」

「啊!」对方立即明白一切。

「可以谈下去吗?」

「有什么事,你大可问周子文本人,应该已届无话不说的地步了吧。」

福在不知讲什么才好,几句话下来,已知道这位戚女士十分聪慧。

「在背后打听人家私事,不大好呢。」

福在鼓起勇气,「美芝车祸,是宗意外?」

「你说呢?」

「美芝酗酒?」

「最多半品脱啤酒。」

「她当晚醉酒驾驶?」

「体内酒精含量的确超过标准三倍。」

「在那种情况下,可以驾驶吗?」

「警方说这正是意外原因。」

「你俩亲厚?」

「无话不说,美芝没有兄弟姊妹。」

承受后果

「慢着,」福在想起,「你住在哪个城市?」

「我家在旧金山已有五十年。」

福在问:「你一直没有离开?」

「没想过冒险。」

「我想知道,美芝同周子文的关系。」

「他俩本已订婚,后来有人加入,美芝想同他分手。」

「那人是谁?」

「我。」

「什么?」福在跳起来。

「我姓戚,是先生,不是女士,是你一开始就叫我戚女士。」

「原来如此,对不起。」

「不碍事。」

「你是那第三者?」

「可以这样讲。」

「发生什么事?」

「美芝把订婚指环还给他,三天之后,就发生致命车祸。」

福在怔住。

想离开周子文的人,都得承受后果。

王福在也会是其中一个。

她用手捧住头。

对方见她不再回答,便问:「你累了?」

「是,我很疲倦。」

「如果有怀疑,感情不宜持续下去。」

这位戚先生也是专家。

「在你印象中,周是否一个凶恶的人?」

「刚相反,他对美芝处处容忍,尽量挽留,可是,感情这件事很难说。」

蒙美芝碰到比周子文更好的人。

「车祸那一天,周子文在什么地方?」

「据警方说,他在家里。」

「可有人证?」

「有,他的一个同事,因失恋到他家,一边喝酒,一边诉苦,自晚饭时间到翌日中午,一直没有离开。」

「证人可是烂醉如泥?」

「不,他坚持他清醒。」

「你可有细究?」

「当年我是法律系学生,我尽了力气。」

「今日你已是一名大律师?」

「我在大学教书,去年,我与一班学生重新研究这个案件,所有细节都没有遗漏,结论仍是意外。」

「那么,也许确是意外。」

「我心里觉得不忿。」

「至亲觉得痉,往往否认事实。」

他沉默一会,似在叹息。

「十年了,可有成家。」

「孑然一人。」

呵。

「应该开始新生活,美芝会希望你快乐。」

「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多谢你解答我的疑难,有无忠告?」

「离开周子文,这人阴暗面太深。」

福在关上机器。

她伏在书桌上一会,半晌抬起头来,发觉出了一身汗,衬衫粘在背上,一股腥气。

她连忙站到莲蓬头下冲洗。

耳畔像是听到月玫的声音诧异地问:「你当周子文是好人?」

有事隐瞒

月玫知道多少?

周子文又有否怀疑王福在知道得太多?

福在更衣,躺到床上,累极入睡。

醒来的时候,发觉半身压在右臂上,仍然是同一姿势,肩膀麻痹。

她挣扎起来。

门铃一直不停地响。

福在去看门,不禁啼笑皆非。

「刘少波,又是你。」

「昨夜的饭你没吃吧,今晨我带来白粥。」

一见福在,他吓一跳,[昨夜刚有起色,今晨你却印堂发黑,发生什么事?]

是,福在知道她的脸色坏得不能再坏。

但她不想对刘少波说太多,他是外人,他不牵涉在内。

刘少波把粥加热递递到她手中。

「少波,你一定有理重要的事要做吧。」

「照顾朋友是当务之急。」

福在是他的朋友吗,即使是,会不会有人对朋友那么好。

福在坐下,用笔勾了一小幅图画。

刘少波过来看见,「咦,是一枚指环。」

福在轻轻着色。

「是一颗红宝石,可是实物大小?」

福在点点头。

「呵价值连城,我可负担不起。」

福在假装没听懂,她用扫描器把图画电传给那位戚先生。

刘少波看着福在,「你有多少事瞒着我。」

福在笑,「那当然,你期望朋友把每件事都对你坦白?十岁时我想做报童赚外快,十五岁时我的愿望是做一个作家。。。。。。你都想知道?」

「你第一个爱人是谁?」他忽然问。

福在想一想,「中学一个插班生,美国华侨,高大英俊,读了一个学期,学会一点中文就走了。」

「有无通讯?」

「没有,班上所有女生都喜欢他,哪里轮得到我。」

「你习惯把盼望藏在心底?」

「不然怎么办,自小渴望有能干的父亲、体贴的母亲、友爱的兄弟姊妹,舒适家居,漂亮衣着,随后又希望得到出类拔萃的男伴。。。。。。一辈子在想。」

福在长长吁出一口气。

刘少波只是微笑。

「小女生全部不切实际,盼望太多。」

他说:「我还有一件礼物。」

化敌为友

刘少波?鲆槐臼椤?

福在一看见封面不禁哎呀一声,原来是一本中英对照的《上海旅游指南》。

「谢谢你。」

「由美国人书写,持平公正,对你会有帮助,象购物要往南京东路之类。」

「刘?ǎ芨咝丝梢杂肽慊形选!?

「我亦有同感。」

福在振作地吃了一卷粢饭。

「福在,我要去新加坡一趟。」

「找到工作了?」

「可以说是面试。」

「祝你成功。」

「你要当心。」

「我懂得照顾自己。」

他把一只皮套子放到桌上,一看知道是件武器。

「这要来做什么?」

「护身。」

「这不过是一把匕首,你应赠我自动步枪。」

「拿着。」

「我厨房也有生果刀。」

刘少波把皮套子缚在她小腿上。

「武装的王福在。」

福在把匕首除下放抽屉里,「但愿任何女子永远用不着这类东西。」

「我三天就回来,一定可以送行。」

「少波,你个人前程要紧。」

刘少波点点头,福在送他到门口。

他忽然转过身来,同福在说:「以后,就看彼此有无缘份了。」

说完他一言不发,匆匆离去。

啊,不是没有男性身她示意,福在觉得宽慰。

随即又笑了起来,刘少波不过是一个大男孩,作得准吗。

她收拾行李。

不需要带太多杂物,南京东路一定什么都有得供应。

电话铃响起来。

是周子文的声音:「你在家?我马上来。」

他回来了。

也一定看到辞职信。

福在答:「我到公司来好了。」

「我已经在车里。」

「那么,我到楼下等你。」

福在不愿意与他独处一室。

她不想他误会。

正在这时,她的电邮有回覆,福在急不及待去看结果。

那个戚先生这样说:「不错正是这枚指环,宝石奇异的深粉红色像是一方小小烙印,今天,它辗转到了你手中?那日,美芝当着我把它还给周子文,我不会忘记他惨痛的神色。」

☆☆☆☆☆☆

福在抬起头来。她得下楼去等周子文。福在拉开门,已经来不及了,周子文已经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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