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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经纪踏破门槛,然后,人流停止。
一日,任家老佣人来告辞。
刘嫂请她进来。
她同志厚说:“周先生,我要走了,太太已给我遣散费,我打算还乡休息。”
“那是什么地方?”
“我在杭州出生,彼处还有亲人。”
志厚亲手把一张银行礼券交给她,“不成敬意。”
“周先生真是好人,本来以为太太与周先生可以做好朋友……”
“我们的确是好友。”周志厚可以改名周好友。
女佣告辞。
过两日,刘嫂说:“对面房子已经售出。”
“这么快?”
“看样子,装修师傅很快会上来。”
装修!可怕,日以继夜,不停敲打,处处泥灰,邻居吃苦。。
周志厚也许要搬到公司去暂住。
刘嫂说:“周先生不用怕,你很少在家。”
第二天上班,志厚看见一个男人蹲在楼梯口。
他看见他,也不出声,只是垂头。
志厚认得他是伍某。
他哺哺说:“孩子竟先走一步。”
志厚真想趋向前说:“是,你已失去摇钱树,你再也不能挟稚女而令弱妇了。”
他没有那样做。
他一贯维持沉默。
那男人像是意外,“你们两人没有在一起?”
志厚走往电梯口。
“我明白了,你嫌她有过去,牵丝攀藤一大堆人,你怕我上门来——”
志厚摹然转身,举起手,大力给这男记耳光,“啪”地一声,打得他金星乱冒
“这一记是我的。”
志厚再掌掴他另一边面孔。
“这一记是理诗的。”
打得他退后三步,差点滚下楼梯去,住两边面孔嚎叫:“你打人,我召警察,可打人——”
刘嫂这时刚来开工,把这情况看在一清二楚,她冷冷说:“他打人是因为你我,他保护妇孺,打退恶人,有何不可?走;我立刻召警。”
伍氏只得奔下楼梯逃走。
志厚的出手是那样重,他自己的手心都肿了起来。
这时,装修帅傅已经抬着工具上来,
着:“拜托让开。”
志厚发一阵子呆,回公司工作。
他对助手说:“我家邻居大肆装修,搬出来住。”
“去女友家最理想。”
志厚沉默,“我没有女友。”
“真无人相信。”
“不如在公司替我整理出一间客房来。”
“那也不难,反正你时时在公司过夜。”
志厚仰起头,“不知是谁说的,情愿失恋,也不愿搬家,因为失恋自己慢慢会好,搬家非得亲亲为做个贼死。”
助手看着他微笑,“呵,是吗?失恋自己会好。”
她出去吩咐伙计给志厚买日常用品,又订购简单家具。
第三天一早,志厚正收拾衣物,已听到碰碰嘭嘭声音,开始了。
他走到客厅,看见一盆雪白的牡丹花。
志厚讶异,“谁送来?”
刘嫂答:“对门,说是装修骚扰邻居,先打个招呼,真没想到牡丹花这样好看又甜香扑鼻,我一点也不觉得俗气。”
“花怎么会俗,俗的是人。”
志厚挽起行李袋出门。
对邻正拆个不亦乐乎,石块批荡一箩箩运出。
志厚呆视对门。
他像是看到南施不施脂粉迎出来,小理诗就在她身后叫大哥。
理诗会认得路回家吧,志厚鼻子发酸。
正发呆,有人说:“请让一让。”
是一个年轻女子手携图则出来,想必是室内装修师了。
她这样说:“这位是周先生吧,打扰你了,墙壁三五天内即可完全清拆;以后不会有太大声响,请多多包涵。”
志厚点点头上班去。
人家这样好声好气,他也不便发作。
到了公司查看电邮。
已经半个月了,南施与克瑶都没有再同他联络。
周好友这两个好朋友仿佛忘记了他。
她们两人之间又有无通讯?志厚只得凭想像。
他在公司住了下来。
三天之后,罗承坚宣布公司扩张搬新址计划,同事们大表兴奋,只有志厚一贯恋恋不舍旧人旧事,落落寡欢。
大家开始整理私人对象,助手搬出几只纸箱,放在志厚身边。
下午,有点空闲,志厚看着那几箱杂物。
都是些什么。
拆开看看。
厚纸盒一打开,他自己顿时怔住,原来一整箱都是各式各样名贵银照相架子。因为多日没有拭抹,有些已经氧化,略略发黑,更显得历史悠久。
志厚取起相架看,啊,都是姜成珊的玉照。
大部分由他亲自拍摄:旅行途中,她在温习功课、她在吃水果,啊!这一张她靠在绳网床上睡着了。
成珊一脸秀气,衣着简单素净而名贵,她标志首饰是一只白金表与一副珍珠耳环。
志厚看着照片,只觉无限陌生。
就是这个女子了。
他想一想,以为会有无限伤感,但是没有,他实事求是地把照片通通拆出来,用切纸机切碎,然后把银镜框交给助手。
他说:“看看同事们可有用,每人一个。”
“咦,都是铁芬尼出品,这里一共十八只,哗,价值连城。”
志厚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业。
一下午,他与同事一起乘车去看新写字楼。
大家一进门便“阿哈”一声,几乎没拥吻罗承坚。
只见无间断的大办公室放满绿色盆栽,有几棵高达天花板,每张桌子都近窗,个人空间大得可以见客、伸腿、吃茶。
有人笑说:“我一辈子不会离开这间公司。”
“每天交通时间多些也值得。”
“大家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承坚挺胸凸肚,十分高兴。
窗外是_望无际的南中国海,静寂平和美丽,海水在阳光下闪闪生光,有一个平台,可以推开长窗出去,坐在帆布大伞下沉思。
志厚站在栏杆边,看着海景。
承坚走近,“还喜欢吗?”
志厚赞道:“好极了,远离都市烦嚣。”
“志厚,我喜见同事分享你那些很相架。”
志厚却说:“有一本小说,名叫‘海滟’,形容的大抵就是这种明媚的蔚蓝。”
“志厚,同事说,我推介的人才何冠璋原来专程来挖角,我险些酿成大错,唉,力不到不为财,以后告假,三天起,五天止。“”
志厚仍然看着海,“怎么想得出那样绝妙的小说名,给我一百年我也构思不出。”
有人叫罗承坚听电话,他进去了。
半晌,志厚也回到室内。
他坐到新椅子上,开始工作,觉得事事得心应手。
一个星期后,他们搬到公司新址。
这个时候,志厚明白到,克瑶与南施大概是不打算再与他联络了。
她把他让给她,她也把他让给她。
结果志厚没人要。
又过了半个月,刘嫂打电话到公司来:“周先生,邻居装修完工,再也听不到敲打声音,你可以搬回来了。”
志厚恍然若失。
他已习惯住在办公室里,每早六时正起来,梳洗一下到附近小茶室吃早餐读早报,然后回来工作,省下交通时间,到了十一时已经做妥大部分工作。
回去?
他都忘记了另外有个家。
这个多月来他明白到原来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牵牵绊绊,一无用处,不足以安慰红尘中痴人。
他单靠一只行李厢就生活的很好,两件衬衫两条裤子,加一堆内衣裤,已经够用。
可以回家了。
志厚驾着车子回去。
刘嫂迎出来,吃一惊,“周先生,你瘦许多。”
“不,胡子长一点而已。”
厨房放着一篮子松饼,他取一只吃。
刘嫂说:“邻居送来,真有心思,多谢我们包涵。”
志厚问:“是大家都有呢,仰或单是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