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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太太的情人(26)



一连好几天,经纪踏破门槛,然后,人流停止。

一日,任家老佣人来告辞。

刘嫂请她进来。

她同志厚说:“周先生,我要走了,太太已给我遣散费,我打算还乡休息。”

“那是什么地方?”

“我在杭州出生,彼处还有亲人。”

志厚亲手把一张银行礼券交给她,“不成敬意。”

“周先生真是好人,本来以为太太与周先生可以做好朋友……”

“我们的确是好友。”周志厚可以改名周好友。

女佣告辞。

过两日,刘嫂说:“对面房子已经售出。”

“这么快?”

“看样子,装修师傅很快会上来。”

装修!可怕,日以继夜,不停敲打,处处泥灰,邻居吃苦。。

周志厚也许要搬到公司去暂住。

刘嫂说:“周先生不用怕,你很少在家。”

第二天上班,志厚看见一个男人蹲在楼梯口。

他看见他,也不出声,只是垂头。

志厚认得他是伍某。

他哺哺说:“孩子竟先走一步。”

志厚真想趋向前说:“是,你已失去摇钱树,你再也不能挟稚女而令弱妇了。”

他没有那样做。

他一贯维持沉默。

那男人像是意外,“你们两人没有在一起?”

志厚走往电梯口。

“我明白了,你嫌她有过去,牵丝攀藤一大堆人,你怕我上门来——”

志厚摹然转身,举起手,大力给这男记耳光,“啪”地一声,打得他金星乱冒

“这一记是我的。”

志厚再掌掴他另一边面孔。

“这一记是理诗的。”

打得他退后三步,差点滚下楼梯去,住两边面孔嚎叫:“你打人,我召警察,可打人——”

刘嫂这时刚来开工,把这情况看在一清二楚,她冷冷说:“他打人是因为你我,他保护妇孺,打退恶人,有何不可?走;我立刻召警。”

伍氏只得奔下楼梯逃走。

志厚的出手是那样重,他自己的手心都肿了起来。

这时,装修帅傅已经抬着工具上来,

着:“拜托让开。”

志厚发一阵子呆,回公司工作。

他对助手说:“我家邻居大肆装修,搬出来住。”

“去女友家最理想。”

志厚沉默,“我没有女友。”

“真无人相信。”

“不如在公司替我整理出一间客房来。”

“那也不难,反正你时时在公司过夜。”

志厚仰起头,“不知是谁说的,情愿失恋,也不愿搬家,因为失恋自己慢慢会好,搬家非得亲亲为做个贼死。”

助手看着他微笑,“呵,是吗?失恋自己会好。”

她出去吩咐伙计给志厚买日常用品,又订购简单家具。

第三天一早,志厚正收拾衣物,已听到碰碰嘭嘭声音,开始了。

他走到客厅,看见一盆雪白的牡丹花。

志厚讶异,“谁送来?”

刘嫂答:“对门,说是装修骚扰邻居,先打个招呼,真没想到牡丹花这样好看又甜香扑鼻,我一点也不觉得俗气。”

“花怎么会俗,俗的是人。”

志厚挽起行李袋出门。

对邻正拆个不亦乐乎,石块批荡一箩箩运出。

志厚呆视对门。

他像是看到南施不施脂粉迎出来,小理诗就在她身后叫大哥。

理诗会认得路回家吧,志厚鼻子发酸。

正发呆,有人说:“请让一让。”

是一个年轻女子手携图则出来,想必是室内装修师了。

她这样说:“这位是周先生吧,打扰你了,墙壁三五天内即可完全清拆;以后不会有太大声响,请多多包涵。”

志厚点点头上班去。

人家这样好声好气,他也不便发作。

到了公司查看电邮。

已经半个月了,南施与克瑶都没有再同他联络。

周好友这两个好朋友仿佛忘记了他。

她们两人之间又有无通讯?志厚只得凭想像。

他在公司住了下来。

三天之后,罗承坚宣布公司扩张搬新址计划,同事们大表兴奋,只有志厚一贯恋恋不舍旧人旧事,落落寡欢。

大家开始整理私人对象,助手搬出几只纸箱,放在志厚身边。

下午,有点空闲,志厚看着那几箱杂物。

都是些什么。

拆开看看。

厚纸盒一打开,他自己顿时怔住,原来一整箱都是各式各样名贵银照相架子。因为多日没有拭抹,有些已经氧化,略略发黑,更显得历史悠久。

志厚取起相架看,啊,都是姜成珊的玉照。

大部分由他亲自拍摄:旅行途中,她在温习功课、她在吃水果,啊!这一张她靠在绳网床上睡着了。

成珊一脸秀气,衣着简单素净而名贵,她标志首饰是一只白金表与一副珍珠耳环。

志厚看着照片,只觉无限陌生。

就是这个女子了。

他想一想,以为会有无限伤感,但是没有,他实事求是地把照片通通拆出来,用切纸机切碎,然后把银镜框交给助手。

他说:“看看同事们可有用,每人一个。”

“咦,都是铁芬尼出品,这里一共十八只,哗,价值连城。”

志厚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业。

一下午,他与同事一起乘车去看新写字楼。

大家一进门便“阿哈”一声,几乎没拥吻罗承坚。

只见无间断的大办公室放满绿色盆栽,有几棵高达天花板,每张桌子都近窗,个人空间大得可以见客、伸腿、吃茶。

有人笑说:“我一辈子不会离开这间公司。”

“每天交通时间多些也值得。”

“大家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承坚挺胸凸肚,十分高兴。

窗外是_望无际的南中国海,静寂平和美丽,海水在阳光下闪闪生光,有一个平台,可以推开长窗出去,坐在帆布大伞下沉思。

志厚站在栏杆边,看着海景。

承坚走近,“还喜欢吗?”

志厚赞道:“好极了,远离都市烦嚣。”

“志厚,我喜见同事分享你那些很相架。”

志厚却说:“有一本小说,名叫‘海滟’,形容的大抵就是这种明媚的蔚蓝。”

“志厚,同事说,我推介的人才何冠璋原来专程来挖角,我险些酿成大错,唉,力不到不为财,以后告假,三天起,五天止。“”

志厚仍然看着海,“怎么想得出那样绝妙的小说名,给我一百年我也构思不出。”

有人叫罗承坚听电话,他进去了。

半晌,志厚也回到室内。

他坐到新椅子上,开始工作,觉得事事得心应手。

一个星期后,他们搬到公司新址。

这个时候,志厚明白到,克瑶与南施大概是不打算再与他联络了。

她把他让给她,她也把他让给她。

结果志厚没人要。

又过了半个月,刘嫂打电话到公司来:“周先生,邻居装修完工,再也听不到敲打声音,你可以搬回来了。”

志厚恍然若失。

他已习惯住在办公室里,每早六时正起来,梳洗一下到附近小茶室吃早餐读早报,然后回来工作,省下交通时间,到了十一时已经做妥大部分工作。

回去?

他都忘记了另外有个家。

这个多月来他明白到原来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牵牵绊绊,一无用处,不足以安慰红尘中痴人。

他单靠一只行李厢就生活的很好,两件衬衫两条裤子,加一堆内衣裤,已经够用。

可以回家了。

志厚驾着车子回去。

刘嫂迎出来,吃一惊,“周先生,你瘦许多。”

“不,胡子长一点而已。”

厨房放着一篮子松饼,他取一只吃。

刘嫂说:“邻居送来,真有心思,多谢我们包涵。”

志厚问:“是大家都有呢,仰或单是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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