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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心俱乐部(10)



" 所以,爬得高,跌得重。"

" 你来不来?"

" 不如出去吃撑着市面,反正你是公务员,不受影响。"

" 一天到晚听你们这种充满嫉妒的语气,已经胃生瘤。"

" 会吗?"

" 有机会。"

他们到一家很出名的中菜馆晚饭。

奇怪,招呼好得不得了。

李中孚说:" 咦,居然有餐牌看了。"

诺芹吃惊," 从前没有的吗?"

" 从前,部长给什么吃什么,吃完付账,并无异议。"

诺芹骇笑。

他们选了几只清淡小菜。

一直到走,只得三桌人客。

中孚说:" 连日本人都不来了。"

诺芹答:" 坡帮也跌得很厉害。"

中孚揶揄:" 你怎么知道世事?"

" 我在那边有稿费可收。"

" 原来如此。"

" 昨夜看国际财经消息:东南亚经济不景气,影响可乐销路,故此股价大跌,

竟达汽水都不喝了,可知是窘逼了。"

" 东洋人嘲笑我们的华丽海景只值从前一半。"

" 亏他们赤着脚还有心情笑别人衣不称身。"

中孚搔搔头," 忽然之间看清楚许多嘴脸。"

" 这是最痛苦的收获。"

" 会不会有移民幸灾乐祸?"

" 不会啦,自心息相关,举个例:加拿大卑诗省廿年老木厂都裁员关门,不

再输往东南亚了,从前一天三个货柜,现在三个星期只得一只货柜,有什么好幸

灾乐祸,唇亡齿寒才真。"

大家一起叹口气,随即又笑起来。

这样聊一辈子也好呀。

有位母亲这样忠告女儿:" 嫁给你最好的朋友,他会照顾你,他也了解你。

"

李中孚的确是岑诺芹最好的朋友。

诺芹说:" 我们到庭风家去喝咖啡。"

中孚很客气," 不方便打扰她。"

诺芹却立刻拨了电话,半晌,女佣来接。

" 她在睡觉。"

" 不舒服吗?" 诺芹有点担心。

" 也许是累,下午睡到现在。"

" 涤涤呢?"

" 做完功课在看卡通。"

" 乖吗?"

女慵笑," 她一向都乖。"

挂了电话,诺芹感慨," 老了,竟要睡午觉。"

中孚忽然觉得女友可爱无比,忍不住轻吻她的手。

诺芹却有点不安,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

她说:" 来,我们到庭风家去一趟。"

" 为什么?"

" 我觉得不安。"

" 啊。" 中孚笑," 不可轻视女子的第六灵感。"

这个时候,诺芹已经沉默。

资料收集于网络 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四章

赶到庭风处,女佣已经休息,十分不愿地来开门。

诺芹问:" 涤涤呢?"

" 她已熟睡,明日一早要一学。"

诺芹再问:" 你有没有去看过小姐?"

" 我不敢进房。"

房门锁着,诺芹敲一会,无人应。

这时,连中孚都觉得不要。

女佣找来门匙,诺芹开进去。

寝室内开着小小水晶台灯,诺芹略为放心。

" 姐,姐。"

庭风没有应她,诺芹大力掌着她的脸,庭风毫无动静。

李中孚走近,只见座风面如黄腊,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嘴边有呕吐痕迹。

中孚大惊," 召救护车。"

" 不,我同你送她进私家医院,免邻居多话。"

诺芹出乎意料地镇定,李中孚不禁暗暗佩服。

她替姐姐披上外套,叫男朋友:" 背起她,抓紧她双臂。"

女慵吓得手忙脚乱。

诺芹低声嘱咐她:" 你明早照常送涤涤上学,今晚的事不可告诉她。"

" 是,是。"

两人匆匆出门。

不,是三个人才真,岑庭风一点知觉也没有,像一袋旧衣物般搭在李中孚背

上。

奇怪,中孚想,一点也不重。

百忙中他想起哲学家曾经问:人的灵魂有多重?难道岑庭风的魂魄已经离开

了她的身躯,这么说来,灵魂重量不轻。

诺芹飞车往私家医院,连行好几个红灯,迅速祗目的地。

救护人员立刻出来接手诊治。

诺芹虚脱,坐倒在候诊室内。

她一头一额都是汗,衬衫贴着背脊,中孚可以清晰看到她内衣的影子,在这

危急关头,他发觉她不可抗拒地性感。

她斟一杯清水给他。

二人无言。

片刻,医生出来说:" 病人无恙。"

诺芹放下了心。

" 休息三两天即可出院。"

医生一句废话也无,只管救人,不理私事。

" 我进去看她。"

庭风躺在病床上,紧闭又目,不知怎地,表情像是微微笑。

诺芹一阵心酸。

看护说:" 明早再来吧。"

中孚拉一拉诺芹," 该走了。"

诺芹诉苦," 我腿软,走不了。"

" 我背你。"

他扛起她,往停车场走去,惹得途人侧目。

" 可重?"

" 像死猪。"

" 谢谢你。"

到了家,诺芹先喝半杯拔兰地,然后去淋浴洗头。

自浴室出来,发觉男朋友在看她的旧照片部。

他说:" 小时候像番薯。"

" 今夜怎样了,样样看不顺眼。"

李中孚忽然问:" 你姐姐一向有吃药的习惯?"

诺芹答:" 单亲,压力大,整个担子在她肩上,睡不着,多吃几粒药,加半

杯酒,便只迷过去,她不会故意轻生。"

"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

" 一次。" 诺芹不得不承认。

" 试得多,总有一次会出事。"

诺芹不出声。

" 有志者事竟成。"

" 谢谢你。"

" 忠言逆耳。"

" 我是衷心感激,今晚多得你。"

他吁出一口气," 家里有个男丁总好些。"

" 是,现在我才知道,姐妹俩有多么孤苦。"

" 来,把你的身世告诉我。"

" 现在,可真有大把时间了。"

第二天清早,诺芹去看姐姐。

庭风挣扎着问:" 涤涤──"

" 别担心,一会儿我去打点她上学。"

庭风松口气。

" 真的爱女儿呢,还是注意身体的好,不然,怎么照顾她上大学呢。"

庭风不语。

" 病得像蓬头鬼了,未老先衰。"

庭风这才说:" 真要戒酒戒药了。"

诺芹过去握住姐姐的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庭风呆半晌,轻轻答:" 三十岁了,有点感触。"

诺芹不出声,这是现成的一篇小说名字。

过一会儿她说:" 平日那么有办法的一个女人……"

庭风苦笑,一边搓着面孔," 双颊痛得不得了,好象捱了打似。"

诺芹不敢说是她大力捆打过姐姐。

她借故看看表," 我去照顾涤涤……"

" 拜托你了。"

" 还说这种话。"

诺芹赶到,女佣松口气。

" 没有事,你放心,一切如常,只当她出门几天。"

女佣不住应是是是。

诺芹亲自替涤涤梳洗。

真没想到一个小孩出门也那么费劲,同大人一样,全副武装,校服熨得笔挺,

鞋袜整齐。

还有那大大只的书包,要是全部内容都消化得了,简直是国际状元。

诺芹替她背起书包,重得肩膊一沉。

涤涤笑了。

司机在楼下等,在这都会居住,而不必挤公共交通工具,几生修到,真是特

权分子,岑庭风算得能干。

涤涤靠在阿姨身上。

诺芹利用车上时间与她背默英文生字。

涤涤忽然问:" 阿姨,你几时结婚?"

" 啊,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

涤涤有点担心," 妈妈说,你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就没有空照顾我

们了。"

" 你妈妈太小看我了,我永远是你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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