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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找谁的记录?”
“荣刚督察的资料。”
“荣刚上月已晋升为东区副指挥官,你需另外申请。”
“可有荣刚近照?”
“王医生稍候。”
不久,荣刚的照片在荧幕上出现。
坤柔吃惊,虽然穿着制服,拍摄粗糙,可是也看得出照片中的他英姿飒飒,英俊刚健。
他粗眉鹰鼻薄唇,眼神凌厉,像一只猎隼。
“王医生,可是此人?”
“正是。”
“王医生,为什么寻找荣刚资料?”
“私人理由。”
“王医生,请按照正式程序申请。”
“明白。”
坤柔关上电脑。
坤柔有点紧张,她双手出汗。
她定定神,到母亲家吃饭。
林女士家很热闹,维叔与他的女儿维安也在。
坤柔笑笑问:“可是在商量婚姻大事?”
林女士先发言:“谁还想结婚,我与维叔不过是谈得来的好友,互慰寂寥,互相支持,于愿已足。”
维安说:“这正是最高境界。”
坤柔点点头。
林女士看着她俩,“如果是男生,医科毕业,考上第一,大功告成,可是女士呢,还得十月怀胎,生儿育女,生活尚未开始。”
维安不出声,坤柔则唉一声。
“做女子辛苦。”林女士说。
维叔笑:“本来没打算叫她们撑半边天,可是你看看目前情况:班上十名优异生,只得三个是男生,七名倒是女生,她们不但文科美术优秀,数理化体育一般取高分,十年后情势如何,已可预见。”
坤柔用手撑着头。
林女士笑,“这可怎么办?”
维叔说,“开头,女子都守家中相夫教子。”
坤柔叹口气,“那是好听的说法,其实,不过是一副生育机器,自十二三岁身体机能已经准备妥当,十五起四十五岁止,起码生十胎八胎,生活地位也有着落。”
维安问:“是几时开始女性开始往外工作?”
坤柔说:“我写过这个题目:自一次二次大战起,男性前往战场,死伤甚多,女性不得不到工厂与农田当生力军,起初干文职或是粗活,渐渐女子也接受教育,于是进一步晋升,到今日独当一面,每种职位都有女生担任,我们聪明细心有毅力兼能吃苦。”
“男生渐渐比下去。”
大家都笑了。
林女士说:“我们不介意受一点委屈,肯吃亏,不会意气用事,比较圆滑。”
维叔说:“漂亮女生尤其无往不利。”
林女士诉苦:“可是你看坤柔,故意掩饰女性本色,天天穿黑白灰。”
坤柔坐到一角不出声。
维安走近她。
坤柔忽然想说话,她这样讲:“我记得父亲的新欢专门爱穿花衣裳,我恨那女人,故此长大后一直蓄意与她划清界限。”
维安闲闲说:“她穿花衫,你穿黑白,她吃饭,你吃什么,她呼吸空气,你又怎样?”
坤柔颓然。
真笨,浪费了这些年。
“幸亏你穿黑白特别好看。”
“维安你真会说话。”
这时,坤柔又闻到维安身上那丝消毒药水味。
维安说下去:“也有人下意识不自觉模仿最憎恨的人。”
坤柔想起小雪母亲马雪清。
“你是心理医生,我班门弄斧。”
“你说的对,一个人在妒忌的时候,会得蓄意走相反路线,表示不屑,或是模仿那人,希望籍此得到他拥有的东西。”
坤柔轻轻叹口气。
“心理医生的工作很有趣吧。”
“我想无论如何不及鉴证科的法医。”
维安扬起头笑,“我没有抱怨。”
“我很佩服。”
“你看,女性相互钦佩,不再用小鹿般大眼看向强壮男性。”
坤柔笑得弯腰。
林女士问男友:“你猜她们两人谈些什么?”
“多一个朋友,少一分寂寞,必定是好事。”
维安这时问坤柔:“听说你还没有亲密男友?”
坤柔小心回答:“我偶尔约会,仍在寻找那副坚实宽厚肩膀。”
“少女心态。”
坤柔自嘲:“象不象路易斯笔下的爱丽斯,一跤摔到仙境里去,历劫红尘。”
维安轻轻说:“我每次看到人类躯壳送进来,就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使你劫数难逃?”
“同事们可有当你是怪人?”
“在那种环境下,大家见怪不怪。”
“维安,与你聊天真舒服。”
“你有我的电话,随时,随地,我的肩膀也很结实。”
坤柔心里有数。
稍后,他们父女还要到亲戚家去,提早告辞。
坤柔说:“我也要走了。”
母亲叫住她:“维安对你有好感。”
“感觉得到。”
林女士忽然问:“你察觉没有?”
坤柔点点头,“你介意吗,维叔又怎么想?”
“他最开通,既是他女儿,他就爱她一辈子,我是外人,我只觉维安品学兼优。”
“难得大人全部有智慧。”
“坤柔,那是人家女儿,你可得规矩嫁人生子,为母人生已到除出看见幼婴没有笑容阶段,请速成家立室,我渴望拥抱外孙。”
啊,她真还得守候一段时日。
“自家骨血,说不定五官脸型还有三分像外婆,抱到我家来,我好好宠她,”
坤柔不出声。
林女士说:“你别让维安误会。”
“我已说明白。”
林女士诧异,“高手过招,无声无息。”
“我走了。”坤柔取过大衣。
这个冬季冷得教人打颤,像是随时会下雪的样子,明知在亚热带不可能,坤柔却希望看到飘雪。
她回到家,刚想用钥匙开门,有一个人忽然自走廊暗角走出来,坤柔立即退后,双眼睁得老大,这时谁,谁想图谋不轨?她想尖叫。
那人没好气,在灯光下站定,“是荣光,坤柔。”
坤柔放下心来,他是好人,他不用怕他。
只听得他轻轻说:“我与司徒去吃饭散步,极其愉快,你不会相信,司徒是我中学同学,同年在培仁毕业,大家都还记得英文老师叫黄老虎,无故扣分,极之刻薄。”
坤柔不禁牵动嘴角,露出微笑。
“司徒记得我与罗丽琼是一对,我告诉她,丽琼去年嫁人,我失意至今。”
他看着坤柔。
“你存心将我们拉到一起?”
坤柔摊摊手。
“我与你还是好朋友吧。”
坤柔伸出手去拍拍他肩膀。
荣光说得十分婉转:“坤柔,司徒给我一个温馨的感觉,既然你认为她与我有发展的机会,我想好好把握。”
真是好人,司徒从此不用在网络征友栏上胡搞。
“谢谢你,王医生,时间不早,你也该休息。”
荣光欠一欠身子离开。
坤柔在门前呆一会采用锁匙开门进屋。
从头到尾她这个心里医生都没说半句话。
她真幸运,随意出手又一次成功。
坤柔躺在沙发上,扭开收音机,刚巧听到莫扎特的安魂曲,她的心绪渐渐平静。
她始终没有开灯。
累极在沙发上睡着,梦中,她坐在一架小小伟氏牌机车后边,在意大利塔斯肯尼的公路上奔驰,一路橙花与柠檬香……唉。
第二天醒来,忙不迭梳洗,赶着出门,却听见一夜未熄的收音机中节目主持人说:“今天星期日,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坤柔气馁。
不知不觉怎么又是周末,单身人最怕假期,从今日怕到五十岁,不知还要畏惧多久。
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上露台叫:“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