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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9·庞贝(5)



忘记。如果没有忘,何以记。

忘记晚自习之前为了复习单词准备听写而不去吃饭的日子,忘记因为二诊考飚而削发明志的孩子,忘记打满了凌乱草稿的本子,忘记做也做不完的卷子,忘记放在课桌上残留着咖啡的杯子,忘记我们坐在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晚自习的桌子椅子。

七堇年:城事(4)

在离高考还有半个月,放了温书假的那天,我带着逃亡的心态离开了学校。收拾完所有的书本,足足装了五大箱。

一路骊歌,我与学校渐行渐远,从车后窗看过去,那几栋再熟悉不过的平地拔起的米色建筑越来越小,缓缓陷进地平线。成都绕城高速公路上的绿色路牌一块块闪退而去,十公里,二十公里,一百公里。一些面孔越来越远,一些事情越来越淡,像经幡一般挂在时光的轴线上,被拉成了一条渐渐绷紧的弦,最终断掉。

此番离开这座我度过花样年华的城市,虽早已是轻车熟路,却有了诀别的意味。后来还是很多次像所有过客一样在成都进进出出,但不再是那种诀别的意味。

我狠下心来,再也没有回学校去过。我曾想,那一片弹丸之地,不过一片操场,一座大楼,几块绿茵,几条曲径……这何以承载得起一茬又一茬鲜活得历历在目的青春。

这一切将在我那被回忆肆意篡改的头脑中,渐渐抽象成一些雾一样的尘埃,浮在梦境之外的空茫黑暗中,夜夜夜夜不断下坠,总有一日尘埃落定。青春还是那样美丽而遗憾,我已走过。

光辉岁月啊。

我会怎样想念它,我会怎样想念它并且梦见它,我会怎样因为不敢想念它而梦也梦不到它。

6

2005年夏天对我而言是个毕业的季节。每个人问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去哪儿。

一夜之间就各奔天涯的味道。

北上临行的前一夜里,与曲和彻夜说话。翌日她在月台上为我送行,我站在缓缓启动的列车上,谙知即将离开这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一时动情,落了泪。泪只两滴,抹掉就干了。转过身去不忍再睹她的身影,就此决意在捉襟见肘的世情中冷暖自知下去。

北上之前曾有朋友对我说过,天津是一座尴尬的城市,你去了便知道了。

我无动于衷地笑,那又如何。这对我而言不过是座干净孑然得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朋友的城市,以处子之身展现在我眼前。不是北京那样的梦想之城,也不是成都那样的回忆之城。我要的便是这样的置身度外。要的便是这种干干净净的陌生。

梓童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刚进学校,沉淀了一个夏天的失望仍然直白地写在脸上,冷漠不近人,顾影自怜,走路都懒得抬头。开学半个学期之后我还叫不全班里二十个同学的名字。

因为是小班授课,所以总感觉是在上高四。教室里的位置是任意的,但是无论前面的人怎么换来换去,最后一排永远是空给我的。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占据整整最后一排空座位,独自埋头看英文小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果被老师提问,我就气定神闲地请他再重复一遍问题,然后用流利的英文想当然地作答。老师总是无可奈何地说,Yousaidsomething,butyousaidnothing.

我以为我会这么独来独往地过完整整四年的。终于有一天,梓童走过来,叫我的名字,说,你做我师父吧。

我合上书抬起头来,哦,好。

那师父,以后我挨着你坐吧。她脸上有小孩子得寸进尺之后的狡黠表情。

哦。好。

梓童是一个很男孩子气的女生。记得新生大会上,全班人第一次坐在了一起。我扫了一眼,心想,唉,只有四个男生,而且论相貌而言其中三个都叫人不敢恭维。

剩下的那个还可以恭维的,就是梓童了。

结果她也是个女生。为此我彻底无语了一阵。那会儿正是李宇春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中性美成为年度热门词汇。我看着梓童这个孩子,觉得她独立,干净,帅气,礼貌,懂事,是少年时想要成为的样子。

安东尼:从来不曾离去(1)

九一年的时候 陈可辛出品 双城故事 他的双城是 香港与三藩市 那时候的曾志伟还没有现在这么油 很招人喜欢 那时候的陈可辛 不像如果.爱那样欲罢不能 更多的是朴素 含蓄 感觉清新 我一直喜欢 那个时期的香港电影 比如 甜蜜蜜 阿飞正传 新不了情 那些市侩的 亲情 爱情 小甜蜜 小心酸 小心思 和不经意的 眼角眉梢 本来那么简单而又生活的东西 看着 看着就浓郁起来 不知道这算是 唯美 还是那个时期香港电影独有的 我所不能描绘的韵味

七年之后 莫文蔚出了一张专辑 就是莫文蔚 主打歌是 人山人海 为她制作的讲述 香港台湾之间的 双城故事 那个时候的莫文蔚 还没有加入新力 总觉得新力之后的 莫文蔚 尽管延续了她的独特唱腔和性感 却失去了滚石年代的舒适 就是莫文蔚这专辑 打眼一看乱糟糟的歌曲排列 可是cd包里会一直放着 双城故事里 伴随着前奏 以轻松的口哨声开始 然后莫文蔚以欢快慵懒的嗓音唱 千山万水沿途风景有多美 也比不上在你身边徘徊

又过了七年 春节刚过 我还是每日和同学出去逛街唱歌打麻将 某日突然快递来了 出国留学的签证 和对方大学的COE 然后在一周的时间内 买旅行箱 订机票 联系在澳洲的房子 装箱子 有同学问我当时什么心情 我说 好像小学要出去春游的前一天 小学出去春游的前一天 我都会失眠 不过出国的前一天 我睡得死死的 第二天早上 大队人马来到大连机场 满满两个行李箱超重了许多 爸爸说不要紧 他已经和朋友说好了 结果爸爸找的朋友是 全日空的 可是我订的机票是 日航的……眼看飞机就要起飞了 还没有check in 然后在那个全日空的叔叔的说情下 交了1000多的罚款总算让我进去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 连给我妈和姐姐哭一下 的机会都没有 我就一边挥手一边傻笑地进了候机厅 在JAL的大客机里坐好 把耳机塞在耳朵里 阿信唱 嘿 我要走了 很强又长的前奏弄得我 斗志昂扬 可是听到他唱 如果你还肯听 我想说声我爱你 反正自作多情是我看家本领 嘿 我要走了 昨天的对白已不再重要 我已见过 最美的一幕 只是在此刻 都要结束……一下子反应过来 我要离开中国了 要离开大连 这个我生活了20年的城市 然后 不知道 是不是飞起加速时候的巨大冲击 鼻尖开始不断颤抖 用手捂住了眼 飞机一下子腾空

哦 这是我的故事 我的双城是 大连与墨尔本

【火车。有轨电车。公共汽车】

尽管有一个阶段 疯狂的迷恋打出租 不过最喜欢的交通工具其实是 公共汽车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 周二下午没有课 电视又不播放节目 鸣 萌萌 和我就揣上一些钢镚儿 出去坐公共汽车 随便上一个公共汽车 然后 随便在某一站下车 接着换另外一个 公共汽车 又随意地下车……可能是大连太小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下去 也从来没走丢过 有的时候在公共汽车上玩无聊的游戏 比如向穿红色衣服的人招手 说嗨 比如和路边戴帽子的人 面无表情的对视 弄得他莫明其妙为止 有的时候 我们就坐一排 谁也不和谁说话 小脑袋整齐地看着窗外 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懂得很多 后来鸣去了法国 萌萌去了别的城市 再也没有人陪我玩 这游戏 坐公交的习惯倒是一直没戒掉 夏天 午觉以后 迷迷糊糊的到院门口的 快客买酸奶 或者 pepsi 然后就去坐公交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 车上都没有什么人 坐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 左边的位置 把车窗推开 有暖风扑面 公共汽车慢悠悠地行驶 穿过一个又一个 广场 热浪一席一席的 加上后排座位的些许颠簸和公共汽车行驶时候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到一会儿 便又有了睡意 过了星海三站 便马上觉得清爽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海味 透过玻璃直射进来的阳光 好像平普治疗仪的那个温度 能听到公交车咬字不清的中英文报站 声音 能听到车上 大连话独有的海蛎子味的对话声 轮胎撵走小石子 咯吱的声音 身体愈合的声音 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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