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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德微微笑。
“你与她认识多久?”
聪明的高一德这样答:“成年后一直在找一个秀美纯真率直有内涵的女孩,走遍五大洲,才看到行云,我真幸运。”
云妈眉开眼笑,“小云的确够可爱。”
“我会好好保护她。”
小云这时更衣下楼,扬声:“在说我坏话?”
云妈答:“我把你幼时劣迹略说一二。”
“大不了讲我爱哭。”
“一德找你跑步。”
“我要回实验室,高律师你送我一程。”
在门口,小云对高一德说:“我已有未婚夫,你不必浪费时间。”
高一德好笑,“昨天才是男友,今日已是未婚夫。”
小云反问:“你怎么看结婚?”
“要问,就尚未到结婚的时候。”
“你又怎么知道是否真爱一个人?”
“假使要问,就还不是他。”
小云垂头。
她邀请高一德参观实验所。
小云介绍:“我们得到盖茨基金一笔赞助费,仪器顶尖。”
“听到外星人回应否?”
小云遗憾,“尚未。”
她伸手启模屏,荧幕出现一大片星海,她说:“下月十五号,北半球西边在欧洲,特别是英德法,可观看狮子座流星雨。”
“呵,我也喜欢观赏流星,闭上双目许愿,可会愿望成真?”
小云答:“毫无科学根据。”
两个年轻人笑出声。
不一会高一德告辞,小云全身全心投入在功课里。
小云当然不知母亲行踪。
她猜百次也猜不着云妈会一个人探访车房。
司机载她到该处,她下车吩咐司机小心,一抬头,看到不锈钢大字招牌:Zoom Zoom Zoom,那三个字充满劲道与挑衅,飞扬跋扈,云妈轻轻摇头。
她甫走近,已有技工开门出来,那正是凯撒,他在闭路电视看到访客。
孟太太客套温柔地说:“我找川流先生,请问他人在吗?”
话未说完,川流已经在凯撒背后出现。
“云妈!”
凯撒连忙退后,云妈看清楚川流,只见他头上缚一块布巾,光身穿工人裤,浑身油污,一只手臂还套着烧伤布,眼睛红红,“云妈,你也不通知一声,凯撒,快备茶点。”
云妈只觉他憔悴沧桑,已自鼻酸,这孩子,身心永远比真实年龄成熟十年,他从未做过孩子,或是青年,云妈在小学初见他,他已是成人。
云妈忍不住把他前额头发一下下向后抹,川流微笑,太舒服了,妈妈的手说什么与女友的不一样,他只盼望多享受一下。
“小川,你也太潇洒一点,手臂皮肉痊愈没有?”
“云妈,我全身都是伤疤,难怪你不再疼我。”
云妈终于落泪,“多年没见,你只管与大伟联络。”
“我不该对大伟说话,那老小子喜在背后讲是非,出卖我。”
“幸亏有他通个消息,我好不挂念你。”
“我听说悠悠下月结婚。”
“是呀。”
“她快乐吧。”
“悠悠思维比较简单,只要有人乱宠着她,她就是快乐小鸟,大伟十分胜任,试礼服,换了又换,不合心意,别人够耐心,她先哭泣,抱怨缎鞋轧脚,大伟连忙帮她脱鞋揉足,又说手酸,大伟急急吻手,连我做母亲的都看不过眼。”
川流骇笑。
“你看我多噜苏,年纪一大,什么毛病都跑出来,唉。”
“云妈,我与你到楼上说话。”
川流领伯母到楼上住所。
云妈称赞:“好地方,”她话锋忽然一转,:“小云时时来吗。”
川流温柔地答:“这间新车房开始营业才个多月。”
这时员工把茶点送上来。
“云妈,你这次特地造访,一定有话要说,我全知道。”
“是大伟通风报讯?”
川流只是笑。
“小川,我有要求,你会应允我否?”
川流声音低不可闻:“云妈,这次不,这次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她已成年。”
云妈黯然,“你的意思是,她已完全受你控制。”
“云妈,你高估我,是她把我按在小尾指下。”
云妈一怔。
“我爱她爱到伤心疼痛。”
“小川,她还是学生。”
“云妈,我不会离开她。”
云妈知道川流脾气,这次并无回转余地。
“小川,我欠你人情,上次悠悠的事,你帮我大忙。”
川流欠欠身。
“小川,我听到许多流言,他们说,有一个女子——”
“云妈,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解释。”他取起电话,“凯撒,你上来下。”
“小云没问起?”
“小云不理过去的事。”
这时凯撒进来,川流对他说:“你把素西的事对孟太太说一遍。”
凯 撒据实答:“素西一宣布消息,连我在内,一共三个男生或以上,即时自动献身,去做因子核对,等到报告出来,我们三人,即大川,我,及一个叫基翁的伙伴,全 部都中空宝,可是素西对家人说出大川二字,过了几天,车房便遭人纵火,基翁恳请大川罢手,他与素西迁往他省生活,这就是整件事来龙去脉。”
云妈对他们的生活混乱至为震惊,无言。
凯撒说:“大川,我下去做事,有客人抬了一架四八年哈利机车来修复。”
他掩门离去。
川流打开抽屉,取出几份医学报告,摊开在桌上,让伯母查阅。
云妈问:“小云自始至终没问过这件事?”
“这正是小云最可爱之处。”
云妈叹气,“小云的智慧在星际。”
“云妈,”川流蹲下,“让我俩在一起。”
云妈伸手摸他面颊。川流那双炯炯像煞猎隼似大眼,同小时一模一样,叫人望而生畏。
“云妈,你一直喜欢我。”
“但我怕女儿会学到你的野性不羁,奔驰到父母不能接触的环境。”
川流把脸深深埋在伯母双手里。
“答应我,一日她要与你分手,不要恨责她。”
川流脸色突变,转得阴沉,“她深爱我,她永远不会离开我。”
云妈苦苦相劝:“她是一个叫哭娃的少女,知道什么叫永远?”
川流沉默。
“打扰你,我想我最好这时告辞。”
“她与我有婚约。”
云妈痛心,“你总得知道她也可以认识第二个,即是你以外的男子。”
川流觉得话已说尽,他倔强地垂头,握紧拳头。
云妈开门离去,穿高跟鞋窄裙的她小心翼翼走下那道不锈钢楼梯。
这时川流在后边轻轻扶住她。
他与伯母拥抱道别。
司机把车驶近。
云妈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虚脱,靠在车座里说:“载我去买一杯咖啡。”
回转家,看到小女儿在书房伏在手提电脑上打盹,云妈叫醒,她惺忪抬头,脸上全是字键印。
云妈先是笑,随即垂泪,佣人看到,劝说:“太太不如在大小姐婚礼后回来住。”
云妈紧紧抱住小云,不舍得放手。
小云抬头:“妈妈,有人按铃。”
是旧友来探访云妈。
小云松口气,帮手张罗茶水糕点。
小云一早准备水蒸蛋糕,哄阿姨们“怎么吃都不胖”,其实世上那(应该是“哪”,原文为“那”)有不胖的甜品,或是恒久的爱恋,不老的红颜,均是自欺欺人。
正团团转,生力军降临,高一德带着一箱小支葡萄汽酒及大篮水果笑嘻嘻出现。
“你怎么知道我们粮草不足?”
“伯母叫我来。”
小云悻悻,“你与她私相授受,与我无关。”
一德只是笑。
“你好像不用上班。”
“我昨夜做到十一点,著名的工业王家兄弟争产,不断争拗,不愿离去。”
小云回应:“这种事,听着都会生癌。”
“你说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