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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为什么﹐那是我无法说出口的。
爱一个人﹐不必让他知道﹐也能够为他放弃其他一切﹐那是最低消费﹐是我应该付的。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抱歉地说。
你真笨﹐为什么没想到是为了你呢﹖
「夜了﹐我送你回 家。」你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电话总是在你回 家之后打来吗﹖你上来看看便知道。」
我站在窗前﹐从我这里到你那里﹐这一天晚上﹐只隔着一个月亮。
「因为这里可以看到你住的地方﹐你回 家﹐亮起屋里的灯时﹐我就知道你回 来了。为了这个缘故﹐我才搬到这里。」
我幸福地望着你住的地方。
你没说话﹐大概是傻呼呼的站在那里吧。
「我们之间﹐是隔着月亮﹐还是隔着月球﹖」
「有什么分别﹖月亮就是月球。」你说。
「不﹐如果是月亮﹐感觉上好像比较近一点。」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你对我说。
「今天晚上﹐你可以留下来吗﹖」我还是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说。
感谢长脚乌龟﹐如果没有月亮﹐我也许没有勇气。
我把你留下了﹐我以为把男人留住的﹐是女人的身体。当然﹐后来我知道﹐那只能够把男人留住一段日子。
再次在孙米白面前出现的时候﹐我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的。
那天﹐在医院的走廊等你下班﹐我多么害怕会碰不上她。
我在走廊上徘徊﹐她终于在走廊上出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我。
「我和云生约好了一起吃饭。」
「哦﹐是吗﹖你真是锲而不舍。」她语带嘲讽地说。
「是他约我的。」我说。
你卸下医生袍来了。
「恭喜你﹐你终于谈恋爱了。」她对你说。
你默不作声。
她匆匆转身离开﹐猫披肩从她肩上跳到地上﹐跟在她身后。
「我们走吧。」你牵着我的手说。
在餐厅吃饭时﹐我问你﹕
「你是在哪一天生日的﹖」
「一月十一日。」
「代表一月的花是雪花。」我告诉你。
「你是说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不﹐是一种花﹐叫雪花﹐外形像百合。雪花象征逆境中的希望。」
「听起来好像很美丽。」
「看来也很适合你﹐一个急诊室的医生﹐不正是逆境中的希望吗﹖」
就在这个时候﹐惠绚和一个男人刚好进来。那个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惠绚和他的态度很亲昵。
「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你﹖」惠绚说﹐「让我来介绍﹐这是胡崇伟﹐这是苏盈﹐秦云生。」
「一起坐好吗﹖」你问他们。
「不打扰你们了。」惠绚跟我打了一个眼色﹐好像很识趣地跟他坐到另一边。
「你在想什么﹖」你问我。
我在想﹐她为什么会跟那个男人一起。
第二 天晚上﹐回 到烧鸟店﹐惠绚主动告诉我﹕「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多久以前﹖」
「在我跟康兆亮一起之前。」
我吃了一惊﹕「他就是那个在床上叫你还钱的男人。」
「就是他。」
「你不是恨他的吗﹖」
「是的﹐但是又有一点怀念。」
「你搞什么鬼﹖」
「大概是为了报复吧。」
「报复他﹖事隔多年才向他报复﹖」
「谁要向他报复﹖」她不屑地说﹐「是康兆亮﹐他瞒着我跟另一个女人来往。」
「他告诉你的﹖」
「不﹐是我发现的。」
「他知道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你能够忍受不揭穿他吗﹖」我惊讶。
「那要看我想得到什么。我要成为最后胜利者。」
「怎样才算是最后胜利者﹖」
「最后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她凄然笑道﹐「如果不是为了爱﹐还能够为些什么﹖」
「但是爱﹐不是应该包括忠诚吗﹖」
「也不一定。」她伤感地说。
「我觉得爱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诚。」
「别那么天真﹐世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忠诚。有多少人会像你这样﹐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去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但是昨天那个男人﹐曾经伤害你﹐你还可以跟他一起吗﹖」
「除了康兆亮﹐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也许正是因为他曾经令我很痛苦。所以﹐如果你想秦云生记着你﹐别忘了令他痛苦。」惠绚朝着门口说﹐「他来了﹐现在就去令他痛苦。」
你来了﹐一出现﹐就在我心里占了最重要的位置﹐我有什么本事令你痛苦﹖「这里有我﹐你先走吧。」惠绚说。
「不用我陪你吗﹖」
「我一点事也没有。」惠绚向我眨眨眼睛﹐她真的好像一点事也没有﹐看来她很有信心成为最后胜利者。
「我们走吧。」我拉着你的手说。
我拉着你的手﹐从湾仔走到铜锣湾﹐真希望这段路可以一直走到明天。
我拿起你的手掌﹐仔细地看。
「你看什么﹖」你笑着问我﹐「这么黑﹖也能看到掌纹吗﹖」
「我只是想牢记着你的手掌的形状﹐那么即使在闹市中﹐也不会牵错另一个男人的手。」
你失笑﹐问我﹕「牢记了没有﹖」
「嗯。」我点头。
在一间手表店的橱窗里﹐我发现了一只能显示月圆月缺的男装手表。
「你看﹐今天只有一勾弯月和两颗星星。」
我抬头看天﹐天上果然有一勾弯月和两颗闪亮的星星。
店员说﹕「喜欢的话﹐进来看看吧。这是月相表﹐根据中国历法预校了月圆月缺的日子﹐十分准确的。」
「走吧。」你说﹐「手表上没有长脚乌龟。」
我笑着跟你走﹐走了好一段路。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我丢下你﹐跑回 去那间手表店﹐我想买那一只可以知道月亮什么时候复活的手表给你。
可惜﹐手表店关门了。
我跑了好几间手表店﹐都没发现那只手表。
我回 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仓皇地站在街上。
「你去了哪里﹖」你问我。
「我去找洗手间。」我撒谎。
你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握得我好痛﹐一直没有放开过。
回 到家里﹐我掏出钥匙开门﹐你才肯放开我的手。
「我回 去了。」你说。
「你可以留下来吗﹖」我问你﹐「我不想每次都看着你离开。」
你抱着我﹐用你那一只温暖的手抚摸我的背部。
「刚才我以为你不会回 来。」你说。
「怪不得你握得我那么痛﹐我不会不回 来的﹐我只是去了枣」我想把真相告诉你。
「不用说了。」你抱紧我说。
你是怕我像孙米素一样﹐离你而去吗﹖我舍不得。
第二 天下午﹐我再去那间手表店。
「那只月相表给人买了。」店员说。
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新货。
我想送给你﹐提醒你﹐月亮总会复活。
晚上在家里﹐我坐在你的大腿上﹐头搁在你的肩膊上。
你推推我﹐把抱枕塞给我。
「抱枕里面好像有些东西。」
「我的抱枕没有东西的。」我冲口而出。
「真的﹐你看看。」
我摸摸抱枕﹐里面果然好像有些东西。
我伸手进去﹐摸到一只月相表﹐是我想买给你的那一只。
「原来你买了﹐怪不得我买不到。」
「你也想买吗﹖」
「想买给你。」
「你戴在手上更漂亮。」你说。
「这是男装表嘛。」
「表面大一点﹐月亮不是显得更大一些吗﹖况且现在女孩子都戴男装表。」
你为我戴上手表。
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有把东西藏在抱枕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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