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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些维他命给它,可以令身体强壮一点,要不要我拿来给你?」
「这么晚,不用了,明天我找你。」
翁信良失望地挂线,缇缇也许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对人比较热情而已。
「是谁?」沈鱼问缇缇。这天晚上,她正在缇缇家里。
「是翁信良,他说有些维他命给咕咕。」
「他是不是追求你?」沈鱼有点儿酸溜溜。
「我不知道。」
咕咕被关在浴室里,间歇性地发出吠声,每次沈鱼来,缇缇都把它关起来,
因为沈鱼对狗毛敏感。
「你不能察觉他是不是对你有意吗?」沈鱼问缇缇。
「你知道我还没有忘记鲸冈。」
「你和鲸冈只是来往了三个月,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年,你不要再为他放弃其
他机会。」
「你说得对,我和鲸冈在那三个月里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我都写在日记上,
可是他死了,死得那样惨,我没法忘记他。」缇缇哽咽。
「你又来了!」沈鱼抱着缇缇,「真巧,翁信良也曾经在日本海洋公园工作
。」
「所以我很怕他。」
「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会害怕,也用不着逃避。」沈鱼一语道破。
「没有人可以代替鲸冈的,有时我也恨他,只给了我那么少时间,却占据着
我的生命。」
「爱情不是由时间长短来衡量深浅的。咕咕又再吠了,把它放出来罢,我走
了。」
「要我送你去坐车吗?」
「不用了。」
沈鱼离开缇缇的家,孤独地等下一班专线小巴回家。与日本海洋公园都有一
段渊源的缇缇和翁信良,也许是命运安排他们相识吧,沈鱼只能成为局外人。即
使她已经爱上翁信良,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缇缇翻开三年前的日记,日记里夹着一张鲸冈穿泳裤站在泳池旁边的照片。
他和鲸冈在日本认识,那一年,她随队到日本表演,两个人在海洋公园邂逅。一
个月后,她来了香港,鲸冈来了几次探望她。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还不超过十次,
感情十分要好,也许是因为大家都从事亡命工作,同时是黄种人吧。鲸冈长得很
好看,他最后一次来香港时,缇缇拒绝了他,没有跟他上床。她不是不喜欢他,
她只是觉得第一次应该拒绝,那才表示她对这段情是认真的。那天晚上,他们只
是接吻,赤身拥抱,睡到天亮。
第二天,缇缇送鲸冈到机场,她还记得他入闸前向她挥手,他答应下次到巴
黎跟她会合。可是,回到日本的第二天,他表演时失手,整个人坠落在泳池旁边
,头颅爆裂,血液流到水里。
他死得很惨。缇缇一直后悔那天晚上没有答应跟他睡,在那以后,她多么想
跟他睡,也不可能了。
早上,翁信良回到办公室,缇缇正在跟大宗美聊天。
「早。」缇缇跟翁信良说。
「早。」
「是不是有维他命给我?」
「哦,是的。」其实维他命只是一个藉口,翁信良连忙在抽屉内找到一排给
动物服用的维他命C ,「可以增加身体抵抗力。」
「谢谢你。」
这一天以后,缇缇每一次在翁信良工作间的窗外「经过」时,翁信良仍然聚
精会神地看着,但缇缇站在高台上时,已经不再跟他打招呼了。他不大了解她,
或许她有男朋友吧。
沈鱼喂海豚吃沙甸鱼,把一尾一尾小沙甸抛进它们口里。
「让我来帮忙。」翁信良拿了一尾沙甸,转了两个圈,反手将沙甸抛给翠丝
,翠丝用口接住了。
「又是你的独特招数?」沈鱼笑说。
「要不要我教你?」翁信良示范一次。
沈鱼照着做,结果把沙甸鱼抛到水里。
「不行,我不行。」
「这么容易放弃,不像你的性格。」
「我是说今天不行,明天也许做得到呢。」
「你差不多时间下班了。」翁信良看看剧场大钟。
「你想请我吃饭?」
「好呀!你想吃什么?」
沈鱼有些意外。
「在吊车上再想吧!」沈鱼说。
沈鱼跟翁信良一起坐吊车。翁信良闭上双眼,沉默不语。沈鱼很奇怪,他为
什么闭上眼睛?好像要接吻似的。
「你干什么?」
「没事。」翁信良依然闭上眼睛。他不好意思告诉沈鱼他有畏高症。
沈鱼莫名其妙,既然翁信良闭起眼睛,她正好趁这个机会正面清清楚楚地看
他。他的眼睫毛很长,眉浓,鼻子挺直,皮肤白皙,她倒想吻他一下。
吊车到站,翁信良松了一口气。
「缇缇今天休假,要不要找她?」沈鱼试探他。
「随便你吧。」
沈鱼打电话给缇缇,家里没有人听电话,她心里竟然有点儿高兴。
「她不在家里,又没有传呼机,找不到她。」
「我们两个人吃吧,你想到吃什么菜了吗?」
「去浅水湾海滩餐厅好不好?」
「好。」
「你等我,我去换衣服。」
沈鱼走进更衣室洗澡,她竟然跟翁信良单独约会,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事。那
头曲发总是弄不好,她突然有点儿气馁。
从更衣室出来,翁信良在等她。
「可以走了吧?」
「不去了。」沈鱼说。
「为什么?」翁信良愕然。
沈鱼指着自己的曲发说:「好像椰菜娃娃。」
翁信良大笑:「你是天生曲发的吗?」
沈鱼点头。
「天生曲发的人很凶的呢。」
「是吗?」
「因为我也是天生曲发的。」
「是吗?」沈鱼看看翁信良的头发,「不是。」
「曲的都剪掉了。你的发型其实很好看。」
「真的吗?」
「真的,比达摩祖师好看。」翁信良忍俊不禁。
「去你的!」沈鱼拉着翁信良的衣服要打他,翁信良逃走。
「你别想走。」沈鱼拉着翁信良,用脚踢了他一下。
「要命!好了,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可以了。」
沈鱼推了翁信良一下,翁信良用手压一下她的曲发:「这样就好看了。」
周五晚上,天气比较暖和,只是风仍然很大,浅水湾的海滩餐厅人客疏落。
「你常常来这儿吗?」翁信良问沈鱼。
「也不是,偶然会跟缇缇来。」
「缇缇没有男朋友吗?」
沈鱼这时才明白翁信良请她吃饭的目的。
「你想追求她?」
「如果她已经有男朋友,我会放弃。」
「她没有男朋友。」
「真的?」
「但情况可能比有男朋友更糟。」
「为什么?她不是有女朋友吧?」
沈鱼失笑,故意一本正经跟翁信良说:「你答应要守秘密。」
翁信良惆怅地点头。
「我和缇缇是恋人。」
「哦。」翁信良尴尬地点头,「我看不出来。」
「我们都受过男人的伤害,不会再相信男人。我很爱缇缇,缇缇也爱我。」
「不用说了,我明白。」
沈鱼噗哧一声大笑:「你真的相信?」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翁信良莞尔。
「你好像相信。」
「你的眼睛骗不到我,而且你虽然粗鲁一点,却不像那类人。」
「我没骗你,缇缇的情况的确是比有男朋友更糟,她的男朋友三年前死了。
」
「为什么会死?」翁信良震惊。
「意外。他是跳水员,三年前在日本表演时失手。那时他们不过来往了三个
月。」
「日本?他是日本人?」
「嗯。」
「是不是姓鲸冈的?」
「你怎么知道?」
翁信良不敢相信世事竟然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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