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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沉默的客人。他从不多话,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外表冷傲、俊伟;眉目间总是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他的言辞短而精辟。
实在是一个难以猜透的客人。
说他有那种企图?夏桑菊觉得难以令人信服,否则,他至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她也曾和姐姐夏心桔研究过他,但是夏心桔的反应倒是颇平淡的:只不过一个客人罢了。然后还不忘取笑她一番:研究归研究,你不要自己反而一头栽进去了。
当时,夏桑菊一笑置之。
但是,想不到当天的笑话,竟真的成了一个“爱情诅咒”——李一愚并没有爱上夏桑菊,但是她却爱上了他。
他们的关系是由她开始的。
那一天,她特别化了个粉红色的妆容,由早上开始工作的时候一直等他,等到百货公司关门前,他终于出现了。
“我叫夏桑菊,”她立刻迎了上去,主动和他打招呼:“谢谢你经常来光顾。”
“你好。”他竟然望着她笑了笑,虽然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夏桑菊已经很满足。
“买这么多的香水,是送给女朋友吗?”夏桑菊问。
“不,我喜欢收藏。香水实在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他这样回答。
“那你家一定有很多香水瓶了。”她甜甜的微笑。他的回答,仿佛是在暗示:我并没有女朋友。
他比她想像中“暖”了很多。
“我喜欢你昨天涂的香水味道。”他突然说。
“你竟然留意到了?”她喜出望外,但立刻又觉得自己失态,脸也红了。
“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这是李一愚首次称赞她:“你的皮肤很好,你并不需要化妆。”
“谢谢。”夏桑菊开怀一笑。
“一起吃晚饭?”李一愚顺势发出邀请。
于是,他们一起去了一间情调很好的餐厅吃晚饭。
席间,两人言谈甚欢,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分手的时候。
晚饭后,他送她回家,她发觉自己已经对他难舍难离。
回到大厦楼下,她没有浪费时间去等升降机,反而一口气的跑楼梯去。
夏心桔看到气喘吁吁的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他俯身进入的士前,赶上看他最后一眼。
夏桑菊依依不舍地目送车子绝尘而去,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终于和他约会。”夏心桔不以为然:“他真的魅力非凡?”
“我终于遇到了我的他。”夏桑菊说。
“如何肯定他是你的?”夏心桔为妹妹担心:“或许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夏桑菊默然。
她没有勇气告诉她:是她先主动的。
夏心桔是电台夜间清谈节目的主持,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离离合合。男女间的爱情游戏,在她的眼中,也不外乎是互相追逐、互相折磨的游戏,幸福的享受其中,不幸的甚至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她觉得生命这样子过了,是可惜。
夏桑菊说:“我试过了,如果不成功,也只是后悔一次;但是,如果我不去尝试,我会后悔一辈子。”
姐妹俩感情一直很好,她无法忍受妹妹受到丝毫的伤害。
“那么梁正为呢?”梁正为一直不离不弃地恋着夏桑菊。
“我们的关系只是好朋友,只会是好朋友。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会很受伤害。”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受伤,这是无可奈何的。”夏桑菊说:“这是你在节目中说的。”
不是吗?夏桑菊仿佛突然成熟了许多。夏心桔想:爱令人成熟,是真的。
那晚,夏桑菊睡得很酣。
“我找到他了。”夏桑菊说。
梁正为没感到意外。他一直都知道的,她并不属于他。
但是,分别是,在这以前,她也不属于任何人。
“他对你好吗?”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夏桑菊如实的说:“但是我已经爱上了他。”
“他知道吗?”梁正为暗自神伤,那幸运的男人。
“我想他能够猜得到,如果他有想起我的话。”她不肯定。
“不要先说出来。”这是梁正为的忠告,“大多数男人喜欢神秘感。”
“谢谢你!”夏桑菊有点感动,这个男人明知自己没有希望,但还是一直陪着她,她不免唏嘘。
“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对吗?”梁正为先打破沉默。
夏桑菊点了点头。
梁正为苦笑:“不能成为情侣,并不代表不可以做朋友,这是我的安慰奖。”
伤心之余,他竟不忘自嘲。
夏桑菊不禁莞尔。
但是那天后,整整一个星期,李一愚没有再出现。这是夏桑菊始料不及的。她苦苦追思: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的表现不好?他已经忘记她了?
她突然憔悴了。
夏桑菊甚至梦想:百货公司突然改为二十四小时营业,那样的话,她便多了和他再碰上的机会。
她要守候他。
十天后,她突然想起他提起过的一间酒吧:天堂鸟。她决定到那里去找他。
如愿以偿的,他果然在那里。
她拼命地装着偶遇的样子接近他,但是她那泛红的脸,急促的心跳把她出卖了。“你在找我吗?”他冷冷地问她。
看起来,他喝了不少。
“为何不再来买香水?”她用颤抖的声音问。
“你在找我吗?”他再次刻薄地问。
但是,她还是毫无选择地原谅他了。
他的眼睛一片通红,他的神情疲倦而哀伤,他的嗓子沙哑。
他看起来仍然是那么吸引她。
“是的,我一直在找你。”她不得不承认。
“我打扰了你吗?”
“想要和我上床吗?”他赤裸裸地问,声音是如此的冷。
夏桑菊难堪的闭了闭眼睛,他在干什么?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如果这样能令他好过一点,夏桑菊想:爱情需要包容。
他的家有一个很大的玻璃饰柜,里面摆放了成百上千的香水瓶。每当他望着这些香水瓶的时候,夏桑菊发现李一愚总是一脸温柔。
“你有很多香水瓶。”
“但是它们都不是我要的。”他说:“我要的,已经绝版了。”
“那你为何还要买?”
“当爱情死了,人还能做什么?”
他茫然。
夏桑菊无话可说。
本来,她想说:你可以重头来过。但是,她实在没有勇气。或者说:她不想冒险。假若他回答:我不要。那她无异把自己逼进了穷巷。
这一刻,她宁愿活在自己想像的乐园,也不要事实的真相。
起码这样她会好过些。
李一愚说:“你是个好女子,我不要伤害你。”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桑菊希望那一刻可以永远停留。
他唤着别人的名字,温柔地和她做爱。
回家后,她打电话到夏心桔的电台节目。她想告诉她自己很好。因为面对面的时候,她怕自己无法掩饰悲哀。
她是一个那么善良的女子,她不要伤害任何关心她的人。
“你快乐吗?”夏心桔在电话里问她。
“是的。”她的心流着泪说。
“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于生命。”
“假如一天,你还是要失去他,你将如何面对?”
“我会把一切交给命运。”夏桑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爱情,她是义无反顾的了。
夏心桔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无论你把爱情看得多么的复杂或简单,在爱情的世界里,单单有爱情是不足够的。”
我们生活在这个大千世界里,为了生存而起早贪黑地工作。爱情是上天的礼物,它安慰人,令人的美好升华。然而,假如没有爱情,我们还要生存吗?还会生存吗?答案是肯定的。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想想你身边爱你的人,想想他们对你的关怀,不要为了爱情而否决一切,那是愚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