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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果然无能胜天,一个月后,一向健壮的外婆竟然毫无征兆地被宣告罹患癌症,在病床上痛苦挣扎了半年才死去。
外婆说,这是天的惩罚。
如果无论如何都得死,一瞬间的死亡总好过被痛苦折磨而死。
每当疼痛发作时,外婆总是呻吟著说她宁愿死,看得于司谶懊悔不已,对无力的自己,更是痛恨得咬牙切齿。
左手搁在床上,痛苦的回忆有如针戳般剌进于司谶脑海中……
“对不起,外婆,对不起!”他泣不成声地忏悔。“我只是不想你死,没想到……没想到……”
“没关系,小谶,我知道你是好意,只希望你能由此牢牢记住,生死姻缘是天注定,你不可再妄想改变它,懂吗?”
他记住了,所以他逃离亲人,因为他不想再一次预知亲人的死却无能为力。
然而,他依然无法逃脱这种无力戚,而且这回是他自己,他打算孤独一生,却碰上了命中注定的女人,他想避开她,她却喜欢上他。
他究竟该怎么办,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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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崭新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花儿灿烂,绿叶茵茵,微微的风吹得人连骨头都快酥了,好似在预告这美好的一天。
精神奕奕地踏进业务部,妙妙决定尽快找机会向于司谶表白心意。
自从上星期王美郁也表明了态度之后,她就下定决心不管什么暗不暗示了,再暗示下去,恐怕连蚂蚁也别想捞著半只。
她是迷糊,可不是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业务部这一天特别忙碌,光是楼上楼下她就跑了不知几百趟,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前半个钟头的订餐时间,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经理,中午你要什么便当?”
双目盯在电脑萤幕上,手指忙著按键寻找资料,于司谶头也下回地说:“牛肉烩饭。”
“哦!”妙妙紧紧张张地在手上的便条纸上做记录,然后更紧张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同时拚命先说服自己,现在是男女平等的先进时代,男人或女人先表态都嘛一样。“经……经理……”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我……”她的声音不但微显高亢,并且紧张得有点变调,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小猫咪。“我喜欢你!”我了老半天,终于把重点挤出喉咙了,然后便屏息等待对方的回答。
十秒钟沉重的静默,于司谶始终面对电脑萤幕,连眼角也没瞄过来一下,只随手拿给她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我给你的回答。”
“呃?”妙妙狐疑地接过来一看,霎时间,乌云蔽日,轰雷盖顶,耳际嗡嗡嗡乱响,一阵天昏地暗之后,脑袋里便呈现一片绝对的空白了。
“下午你就直接回人事部报到,我已经跟齐经理说好了,你放心,除非你把整栋大楼都给爆了,否则公司绝对不会辞掉你的。”
这就是他的回答:他把她调离业务部了!
拒绝得好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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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了装著自己私人物品的箱子,妙妙茫然地回到老家——人事部,迎面便是齐经理同情的目光。
“那个……”他没碰过这种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也许刚开始他是真的对你有兴趣,但是相处久了才觉得你并不适合他,所以……”
他还没说完,妙妙已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了。
“经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嘛!”人事部里其他女同仁马上抗议过来。
“不然我该怎么说?”齐经理无措地问。他说的是实话呀!
“放心,妙妙,”她们没理会齐经理,迳自一人一边安抚痛哭不已的妙妙。“现在你很难过是一定的,但是我们会帮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尽快忘掉这一切的!”
所以,自这天开始,妙妙一下班后就被同事们带到各处去疯去玩,因为她们告诉她,想要忘却失恋的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暂时忘却现实,直到时间让一切归于淡然。
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有效,但是除了按照她们的话去做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她的初恋,她根本没有过去的经验可供参考。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一想到他心就痛,眼泪禁不住就掉下来了,一想到他就难过得好像要抓狂,想死了算了;所以不想去想,不想去承受那种痛苦,而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到他,不让自己去碰触到伤口,她只有使自己没有时间思考,甚至没有时间考虑这样到底对不对?
虽然也有人提议既然她这么喜欢于司谶,干脆倒追他算了!
但在妙妙以为,既然她被调离业务部,而王美郁并没有被调离业务部,很显然的,于司谶已经选择了王美郁。
既然他们是两情相悦,她怎么可以做这么缺德的事去破坏他们?
人家不也都说,如果真心喜欢对方的话,应该视对方的幸福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这样她又怎能去破坏他的幸福呢?
所以,她一定要忘了于司谶,无论有多痛苦,她不能不忘掉他!
第五章
“林妙依,这份文件……”
于司谶低著头说至一半蓦然噤声,慢慢抬起头来,望著角落的空办公桌,第N次想起妙妙已经被他调离业务部了。
如果他愿意对自己承认的话,从妙妙离开他的办公室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但他始终不愿意承认,顽固的、执拗的不肯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就表示他又一次输给那个将他外婆折磨至死的宿命了。
他憎恨自己拥有这种受诅咒的能力,更憎恨那个无论如何不肯放过他外婆的宿命,所以打死他也不愿意再次输给它了!
即使他很想念她,只要工作一停下来,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小腊肠狗似的身影,不经意瞥向曾经属于她的角落,耳傍仿佛可以听见她困惑的声音,请他再说一次哪份文件是要送到哪里去的?
这份思念究竟从何而来?
拿下眼镜,捏著鼻梁,他实在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那个除了很可爱、很单纯、很坦率、很有趣又很爱笑之外便一无是处的小女孩,为什么老是盘桓在他脑海里不肯离去?
这份思念又为何这般绵长苦涩?
敲门声蓦响。
“进来!”
迫不及待地应声,他又逃到工作后躲避现实了。
他还能逃避多久?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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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半睡半醒的,妙妙回到了家中,打算直接躺上床睡觉,没想到林爸爸和林妈妈还在客厅里等她,瞌睡虫顿时吓跑了一半还多。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
“你最近为什么都这么晚回来?”林爸爸反问。
妙妙瑟缩了下。“跟同事出去玩嘛!”
“那也不能这么晚回来呀!”
“人家都已经满二十岁了,”妙妙嗫嚅道。“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成年了也不能这么嚣张,你是女孩子呀!”林爸爸低吼。“以后不准超过午夜,记住了!”
眼见老爸爸好像真的生气了,妙妙不觉更畏缩。“好嘛,好嘛!”
“还有,以后周末不要又跟同事出去玩了。”
“为什么?”妙妙抗议。这样她又会想他想得好痛苦耶!
“我要介绍你认识几位先生,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玩。”
无所谓,只要能让她把时间填满就行了,对象是谁都没什么不同。
“好啊!不过要玩什么由我决定。”
她不要温吞吞的聊天,也不要有气没力的散步,她要的是能耗尽她浑身精力的节目,让她累到没力气再去做其他事,包括想念他。
很傻,但至目前为止,对她而言却是唯一有效的办法,就如同事们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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