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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又想甩你了?
没错,他一向比较欣赏坦率明快的女孩子,但也不是“坦白轻率的明讲快滚”到这种地步吧?或许她们那群人穿著的确都相当有品味,那又如何?品味也不代表本人的性格呀!
“我这样穿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哪里迈遢了?”敏感的大黥帽马上张开超级防护网并展开反击。“倒是你们,有那种时间去打扮自己,不如多花点时间用功,有那种闲钱去购买名牌,下如拿去帮助难民更有价值!”
原本只是旁观热闹的年轻人们闻言众皆哄然,另一个由名牌堆砌而成的男孩子,即刻操著一口日本人特有的日腔英文骂过来。
“我们买名牌关你什么事?你买不起,我们买得起,嫉妒是不是?”
“你买得起?”于培勋双眉一耸,匆地上前一步左手搭上对方的肩。“这是你自己赚的钱买的吗?更何况……”
他蓦地俯唇过去在对方耳际说了一句什么,对方立时脸色大变地惊呼。
“你怎么知道?”
于培勋退后,轻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狂吼的森林怒狮瞬间变成畏缩的厕所小老鼠,对方眼神闪烁不安地抿紧唇闪到一边去自闭了,不管其他同学问他什么,他都不敢再开口。然而这么一来,反倒挑起其他同学同仇敌忾的心理,大家一窝蜂围上来,把他当一只人人喊踩的蟑螂一样轮流开骂。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跑来这里追我们的女同学,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又以为我们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西敏寺大学喔!可不是……咦?你又是哪所大学的?”
“下管你是哪所大学的,请问你凭什么跑到我们这儿来嚣张?”
“我们西敏寺大学可是第—所获得女王企业奖的最现代化大学,下是随随便便有钱就能进来的喔/
“总之,像你这么寒酸,还是另外去找其他适合你的人凑合吧!”
你一言,我一句,说得于培勋脸上的神情又变了,不是羞赧,也不是生气,更不是惭愧或畏惧,而是冷漠,带点轻视的冷漠。
如此幼稚又肤浅的年轻人著实令人厌恶,而桑念竹居然也跟他们玩在一起,可见她的眼神是骗人的,她的气质也只是虚假的表相而已,现在,他已经不再觉得她吸引人了。
他决定放弃,可以打道回府了。
然而,就在他甫回过半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刹那,始终无言在一旁默默偷觑他的桑念竹竟在这时候悄悄摸到他身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一起……一起去吃麦当劳吗?”她细声细气,嗫嚅地问。
于培勋怔了怔,旋即讶异的转回身来,漠然的脸满布怀疑之色。
“你……要和我一起去吃麦当劳?”
“不……不好吗?”怯怯的双眸犹豫地瞅著他。“那……三明治也可以。”
“三明治?”于培勋更是错愕,下觉俯眼凝住桑念竹那对如云似雾般的瞳眸,想看看她是不是认真的。
不料,就在四目交会的那一瞬间,那双宛如小鹿般的羞怯眼神竞使他莫名所以的心口蓦然一阵发热,胸腔随之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令他呼吸紧缩、脉搏狂乱,一时忘了该做反应,只顾呆呆地盯著她瞧。
在这同时,众男女同学们则异口同声的掀起阵阵反对声浪。
“喂喂喂!怎么这样,不是说好要让松本请我们上L”Odeon吃法国餐,之后他还要请我们去……”就是因为有桑念竹,松本冤大头才肯平白让他们敲竹杠,不然他们干嘛死拉活扯的硬抓桑念竹和大伙儿一起去吃饭,现在如果她不去的话,大餐岂不是要飞了?
“可是……”瑟缩著,桑念竹瞥向那些气势汹汹的同学们。“我想去吃麦……呃,下,是三明治嘛!”
“有没有搞错啊?大餐不吃你要吃三明治?”
眼见同学们一个比一个凶悍,桑念竹下禁畏怯地直往后退。
“我……我……”
见状,于培勋怒火倏燃,正欲开口反击,却仍是慢了一步,让一向自认为爱丽丝保护神的李亚梅抢去护花使者的荣誉宝座:难得见到胆小的兔子竟然有这么主动的时候,无论如何她也要帮桑念竹这一回。
“为什么不行?”泰然自若地挡到两人前面,李亚梅的态度非常强硬。“有人喜欢吃肉,有人喜欢吃青菜,她就是喜欢吃三明治,为什么不行?”
“喜欢吃三明治?她有毛病啊她?”
“你才有毛病呢!”李亚梅哼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吃蜗牛吗?呕~~那才思心呢!”说著,眼角忙暗示于培勋赶紧带桑念竹离开。
于培勋也不笨,立刻抓住桑念竹的小手走人,纵使众人依然此起彼落大声抗议不已,却没有人敢真的动手去阻止桑念竹,因为大家都知道,桑念竹好欺负,但空手道三段的李亚梅可是悍勇得很,不要说女孩子,就连大男人也没有几个敢正面跟她斗上的。
除非有人不怕断手断脚,外加头破血流、鼻青脸肿,那就尽管去跟她卯上吧!下过……
哼哼哼,后果请自行负责!
很可惜,十几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发现大家都宁愿当身康体健的狗熊,没有人想作残废的英雄,于是众人只好眼睁睁看著那两人眨眼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懊恼不已。
大餐飞了!
远离那群拿父母的钱,藉留学之名行吃暍玩乐之事实的不肖学生后,于培勋与桑念竹两人才放慢脚步相偕行往汉诺瓦广场方向,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出声,于培勋那张脸依然硬邦邦的十足像刚从北极挖来的冰砖,桑念竹则心神忐忑地死命抱紧了书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使得身边的人一脸大便。
她应该问他吗?问了他会告诉她吗?或者会更生气?
犹豫不决的桑念竹勇气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于培勋却仍下肯丢开包公脸,直至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下要临阵脱逃之际,于培勋终于开口了。
“你在同情我吗?”
“嗄?”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骇得原就惴惴不安的桑念竹差点转身落跑,待意会他的问题并非在责难她之后,螓首急遥“没有啊!刚好相反,我觉得你很特别呀/否则她就不会鼓足勇气采取主动了,这可是她有生以来最有胆量的一回表现呢!
“特别?”于培勋狐疑地侧过眼来瞄著身边长发飘飘的女孩。“什么意思?”
羞赧的低首,乌云如瀑布般垂落,桑念竹皓腕轻拾,柔柔一撩将发丝拨到耳后,十分女人味的动作,教于培勋又一时看痴了眼。
“我是念法律的,常常到法庭聆听审判过程,同时也观察到人生丑陋百态,在那当中我充分了解到,人类能够因为保护自己而面不改色地撒下漫天大谎到何种程度:再仔细审视我们周遭,同样充塞了各种各样的谎言,为了利益、为了面子、为了种种自私又可笑的理由……”
她泛起淡淡的苦笑。“就像我,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是很胆小的,我奸怕奸旧人家对我生气、对我凶,所以老是违背心意去迎合别人,再说白一点,我是很会说谎的,只要不惹人家生气,要我说什么谎都行。”
抬眸,她眼神坦直地与他四目相对。“可是你不会,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便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到底,不畏惧他人的侧目或耻笑,也绝不自贬身价。老实说,我好佩服你,我想做但做不到的事,你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她低叹,“不,我不是同情你,而是……”清丽的脸容倏匆掠过一抹无奈。
“羡慕你。”
听她轻柔婉转的解释,于培勋脸上的冰雪悄然融化了,深深凝视她片刻后,终于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唇畔扬起轻快的笑容——真高兴他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