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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问够了吧?」惜惜脸现不耐之色。「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季清儒转回脸来,眼神莫测地注视著她。「我也住在上官府里。」
「哦!」惜惜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你也是在这儿工作的?」
「……类似。」
「这样啊……」眼珠子转了两转,惜惜蓦然咧出一副狡诈的,不怀好意的笑。「信不信我能让你立刻丢了工作被赶出上官府?」
双眉一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季清儒语声更轻了。
「因为你害我浪费了好多银两!」惜惜振振有词。
双眉倏又蹙拢。「何解?」
「那尊玉像,」惜惜重重地说。「原本我若是能够慢慢考虑,我想我根本不会买它,但就因为你半途截进来,害我匆匆忙忙下错决定,一出城门口我就厌恶得摔烂了它,你说,这是不是你害的?」
两眼不可思议地圆睁,「那是我害的?」季清儒颇感啼笑皆非。
「没错,犯人就是你!」惜惜理直气壮地乱点人头,想尽办法要把无端损失的银两「赚」回来。「不过如果你愿意赔偿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原谅你。」她很大方地赐予对方一次弥补的机会。
「原谅我?」倘若他的记忆没出差错,他可以肯定这位小姑娘是他生平仅见最无赖不讲道理的人。
「对!」伸出手,她急切地挥了挥。「来,快点,三百两!」
「三百两?」双眉再次挑高了。「不是两百五十两吗?」
「五十两精神赔偿!」害她整整气了两天,少吃一餐饭,又少睡半个时辰,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头晕眼花、精神不济,如此恶性症状,只教他赔个五十两还真是便宜了他呢!
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姑娘是穷疯了吗?「很抱歉,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
惜惜的表情僵住了,手慢慢放下,盯住他片刻。
「你不怕被上官老爷赶出府?」
「他不会听你胡言乱语。」季清儒又将两手背在身後,淡漠地,但很有自信的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无论你是谁,结果都一样。」
惜惜又开始咬牙切齿了。「你真的不怕?」现在她什么都不缺,就缺点耐心。
「不怕。」
「你是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被赶出府?」
季清儒慢条靳理地摇摇头。「是不信。」
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表明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惜惜更是火上心头,不觉双眸怒睁,恶狠狠地脱口道:「敢不敢打赌?」
斜睨她一眼。「有何不敢?」
「好,那我们就赌三百两,你若是输了就赔我三百两,我若是输了也……」
「姑娘、姑娘,找著了,找著了,终於让瑞香给找著了,你瞧瞧,就这……咦?二少爷?!」捧著一副大纸鸢,瑞香惊讶地煞住急促奔来的脚步。「您怎会在这儿?老爷正在找您呢!」
「老爷在哪儿?」
「瑞香是在岚风苑那儿碰著老爷,老爷正待往雨梦苑去探视夫人。」
「我知道了。」季清儒颔首,举步欲待离去,然走出两步又停住,半回过睑来,唇畔挂著嘲讽的笑。「三百两是吧?赌了!」
「呃?」瑞香困惑地看看季清儒快步离去的背影,再看回来惜惜震惊又震怒的表情,满头雾水。「什么三百两,什么赌了?」
「瑞香。」
「姑娘?」
「他就是你们上官府的二少爷?」
「对啊!」
「……很好!」原来他根本不叫季清儒,原来他不是在上官府里工作的,原来他是上官府的二少爷,原来他从头到尾都在耍著她好玩!
很好!很好!
前仇加上後怨,季清儒……不!管他叫什么阎王判官,慕容惜惜从此跟你没完没了!
每隔三、五天,惜惜会去探视上官夫人一回,并依就她的复原状况作调养计画的变更。而季清儒回府的这一日恰恰好是第五天,惜惜立刻决定应该尽尽她的责任了——白收钱不干活不是她的作风。
於是匆匆换下因玩耍而弄脏的衣服,洗乾净手脸,吩咐瑞香在绿烟苑等候,惜惜便直闯雨梦苑,连门也不敲就自行推门进入上官夫人的寝室。
果然,季清儒仍在。
闷声不吭,惜惜先板著脸将三百两银票扔到季清儒脸上,然後在上官鸿、上官夫人的疑惑目光下开始为上官夫人把脉。
「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在作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是……」上官夫人迟疑了一下。「呃,只有前天,因为我午睡迟了点,所以散步不到半个时辰就……」事实上,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好,难免有些怠惰偷懒,可这应该算不上是什么滔天大罪吧?
唬一下猛然起身,「一次!」惜惜冷叱,同时风也似的朝门外卷去。「再有两次我就走人!」
「咦?」上官夫人不禁愕然。没、没有这么严重吧?
「慕容姑娘,请等等!」
耳听季清儒急切的呼叫,惜惜头也不回,即刻施展凌虚七幻步,眨眼间便将季清儒丢在身後老远,再过片刻,季清儒连她的影子也见不著了。
这日一整天,惜惜躲著季清儒,自个儿一个人在府里四处闲逛,头一次发现府邸大也有府邸大的好处,譬如说玩躲迷藏很方便。沿路老听见佣仆下人们转告她说二少爷在找她,她回一声知道了,然後就溜到府邸另一头去玩,饿了便跑到厨房找明大婶儿要吃的,或者躲到哪个假山洞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真是快活得不得了。
直到夜深她才回到绿烟苑,瑞香沮丧著脸等到快哭了。
「姑娘,瑞香快饿死啦!」
惜惜噗哧失笑,扔给她一个油纸包。「真笨,不会自己去找吃的!」
「姑娘是瑞香的主子,主子要瑞香在这儿等著,瑞香哪儿敢乱跑嘛!」瑞香可怜兮兮地表彰自己的忠烈节操,边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包。「哇,玫瑰鸡耶!」
转手再变出一颗梨子来咬了一口,「有人来找过我吗?」惜惜不经心似的问。
「啊!」瑞香忽地尖叫一声,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交给惜惜。「有、有,二少爷来找过姑娘您好多回,最後索性在这儿等下了,直到半个时辰前才离开,还叫瑞香把这个交给您。」
两张三百两的银票。
「我说二少爷给您这干么呢?」
「你不用知道。」惜惜得意洋洋地甩了甩银票。「好了,我要睡了,拿回你房里去吃吧!」
是夜二更时分,朦胧的月影下,绿烟苑蓦然飘出一条纤细的黑影,眨眼间便来到水烟苑,轻飘飘地落在寝室外大树上,这才发现灯火依然未熄,黑影略一思索,随即轻烟也似的飘到寝室窗外朝里探。
摇曳的灯影下,只见季清儒一手捧著一块璞玉,一手持雕玉刀专注地雕琢。
黑影当即明了,那块璞玉便是在张掖他坚持不肯退让的子玉,从已略具雏形的玉型来看,他所要雕琢的应是一尊美人像,九成九是凌嘉嘉。
玉中本有型,但若是心中已有型,而要找出最适合的那块玉来雕琢,这确实不容易,难怪他打死不肯退让。而且,他还为了凌嘉嘉亲手种植一圃圃她所喜爱的花草,不与外人言,应是为了要给亲亲未婚妻一个惊喜。
这样默默地为凌嘉嘉付出,可见他对凌嘉嘉并非如上官宇靖所言那般无情,也不是没把她放在心上,而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或许不懂得温柔体贴、不会说甜言蜜语,或许无法成天陪伴著心爱的人、无法抚慰她的寂寞,但有情有性,难道还不够吗?
凌嘉嘉也未免太不知足了!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就算季清儒是天底下最多情的男人,她还是要报复他到底。是师傅说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要著她玩,她自然也要玩回来个够本,外加利息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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