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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10)



「你……好冷酷!」

「谢谢你的赞誉。」

季清儒看得既惊愕又诧异,原以为惜惜或许任性一些、或许顽皮一点,可终究是善良的。但此刻,她却表现得仿佛人命根本不值钱,才多少岁,却似早已看尽世间冷暖,心冷了,也狠了。

「慕容姑娘。」

斜睨著他,「干么?」惜惜懒洋洋地问。

「为什么?」

「我说过,那是我的规矩。」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诊男人?」

眼底怱地掠过一抹痛楚,「因为……」她恨恨地咬紧牙根。「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人!」话落,众人眼前一花,芳踪即杳。

当夜,为了保全性命,杨秀军双腿被切除。

当夜,三更时分,惜惜才回到上官府。

当夜,季清儒手握著雕琢一半的玉像,却不曾雕下半刀,脑海里只思索著惜惜在离去前眼中那一抹痛楚究竟是因何而来?她又为何会如此狠心?

原想在七夕前雕琢好玉像,原想和心爱的女人共度七夕夜,原想说服娘亲让他尽快成亲,但这—切都是妄想,上官慧回府後翌日,季清儒又得出门了。

「血刀门的事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我明白,但……」季清儒垂眸。「和或打?」

「你认为呢?」上官鸿反问。

「依血刀门的势力,不能打,只宜和,但大姊那边……」

「慧儿那边交给我。」

「那么是……」季清儒抬眸。「和?」

上官鸿颔首。「把血刀门拉拢到我们这边来,办得到吗?」

「可以。」

「还有,南方那边有消息来,铁剑世家派人到苗疆,如果他们是意欲拉拢南疆的红虎,情况就不太妙了。」

「血刀门那边处理好之後,我会到南疆看看。」

「好,那你尽快出发吧!」

晚些时,季清儒整理好包袱并向上官夫人告别,然後出现在音梦苑里,凌嘉嘉一见他歉疚的神情,立刻意会到那种表情的涵义,哀怨的心随之失望的沉落谷底。

「你又要出门了?」她幽幽低问。

「对不起,嘉嘉,我必须赶去处理北边的麻烦。」

「可是你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凌嘉嘉抗议。

「我知道,但这事很紧急不立刻处理不行。」

凌嘉嘉沉默了一会儿。

「那七夕……你能回来吗?」抱著最後一丝期望,她问。

季清儒迟疑了一下。「对不起,可能赶不回来了。」

贝齿轻咬下唇,凌嘉嘉蓦而背过身去。

「如果、如果我希望就这一次,只要一次就好,请你为我留下来呢?」

没有声音,季清儒沉默了。

他沉默得愈久,凌嘉嘉的失望也就愈彻底,她的心在流泪、她的心在哀叹,然後,她听到他的回答。

「对不起,或许我可以请大哥代替我去,不过他有九成九会拒绝,即使他答应了,这件事恐怕他也处理不了,除了我,这件事只有义父有办法处理,但我不可能请义父代替我去,是不是?所以,嘉嘉……」他的手自後轻轻搭上她的肩。

「下回好吗?下回你再做这种要求,我一定会为你留……」

「倘若下回仍是除了你和上官伯父之外,其他人无能解决的事呢?」

「……嘉嘉……」

合上眼,「你走吧!」凌嘉嘉无力地说。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他走了。

她知道,即使和他成了亲,他们依然会是聚少离多,只要他在上官家一天,他就摆脱不了这份恩,而她也必须忍受他为上官家无穷无尽的付出,牺牲他自己的自由、牺牲他自己的生活,甚至……

牺牲她!

惜惜一直躲在绿烟苑里,因为讨厌去碰到那种谴责的眼光。

她又没有错!

她亲爹都可以扔了她,为什么她一定要去救治那些她不想救治的人?

她没有错!

「慕容姑娘。」

闻声,惜惜立刻像只刺猬似的跳起来张牙舞爪,两只大眼睛更是盈满戒备地瞪住季清儒,随时准备对方要是敢对她不客气或怎样,她就要把全身的刺都免费奉送给对方,管保对方立刻变成一个大针包。

「干么?你想来骂我吗?告诉你,你没有权利骂我,谁规定我一定要救人的?连我师傅都说随我便,你……」

「慕容姑娘,我的确没资格骂你,我是……」季清儒冷静地说,并提高包袱给她看。「来辞行的。」

一身利刺顿时叮叮咚咚掉满地,「你又要出门啦!」惜惜愕然问。

「有急事。」季清儒简单的解释。「所以我来辞行,并请姑娘多多费心诊治家母,清儒感激不尽。」

只要不是来骂人就好。

「没问题、没问题,小事、小事,」惜惜猛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谢谢。」季清儒诚挚地道谢,再拿出一尊小玉佛。「这,是适才我利用半个时辰匆促雕就,不是什么名贵的玉,也很粗陋,却是我一番心意,感激姑娘为家母付出的辛劳,希望姑娘能收下。」

「哎呀!你特地为我刻的吗?」惜惜惊喜地抢过来,东摸摸西看看,的确粗陋,但她从未这么高兴过,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特地为她做某件事。「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它的!」

愈看愈高兴,她忍不住又拍了一次胸脯。「好,就看在你这尊玉佛分上,我承诺你,除非你娘完全恢复健康,否则我绝不会离开,而且上官老爷也毋需再付出任何代价,有这个……」她得意地举起小玉佛。「足够了!」

双眸一亮,季清儒即刻长揖圣地。「那么清儒在此先行谢过了!」

「不过……」惜惜蓦又板起脸来。「有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得凶一凶你娘,你可别心疼喔!」

季清儒莞尔。「我明白。」

惜惜又呵呵笑起来了。「明白就好。」

「那么我走了。」

「啊~~季清儒!」

停步,季清儒回过头来。「还有事?」

「你的武功很好吗?」

季清儒有点讶异地扬了一下眉。「尚可。」

「那么……」惜惜睁大两眼,好奇地眨呀眨的。「你下手杀人很冷酷的吗?」

整个身子都转回来了,「为什么这么说?」季清儒奇怪地问。

「因为……」惜惜比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你的眉毛煞气很重。」

眼睑垂下又扬起,「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在这种时候,我没得选择。」季清儒冷漠地说。

了解地点点头。「确实。」惜惜赞同道。「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记住我是不诊男人的哟!」

「记住了。」

望著季清儒大步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惜惜感到有点无以为名的怅然,再低眸凝睇掌心中的小玉佛,她又忍不住笑开来。

「瑞香。」

「姑娘?」

「帮我找条红绳子,我要把玉佛戴在身上。」

自雨梦苑里出来,惜惜一路和瑞香兴致勃勃地讨论要到哪里去玩,但在经过望月亭附近时,蹦蹦跳跳的脚步突然被点住穴道似的定住,瑞香一时不觉,冲前好几步才咦一声跑回来。

「惜惜姑娘?」主子两眼发直,中邪了?

「呃~~瑞香,你去请明大婶儿帮我们弄只熏鸡和白糖油糕,再来几粒梨子和甜枣,」两眼眯眯盯住望月亭,惜惜漫不经心地吩咐。「咱们待会儿上莲池那儿去会合。」

「莲池?哦!天,不会是又要爬树吧?瑞香上回摔得还不够惨吗?整整贴了两天膏药呢,这回又要……」

瑞香嘟嘟囔囔的走远了,惜惜则慢吞吞地行向望月亭,在那儿,凌嘉嘉与上官宇靖聊得似乎很开心,愉悦的笑意温柔地荡漾在眉梢眼角,使得那张沉鱼落雁般的姿容更显柔美动人。而且以前凌嘉嘉碰都不让上官宇靖碰一下,连扯扯衣袖都不行,现在却让他握住柔荑而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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