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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才能够甩他两次巴掌。
可是一旦恼怒的高峰期一过,就算仍然生气,那种可恶的影响还是会主宰她的身体,所以在机场时她才会笨拙的一再摔回他身上,都怪他一直说话,说得她脑子里明明在喷火,身子却老是变成棉花糖。
就像现在,他才说了一句话,她又差点跌坐到地上去,这才是她之所以皱眉的原因。
看着他打了一通电话,她也签了几张单子,然后,警察伯伯就告诉琉璃可以回去了,但她硬是赖在那边不走,想亲眼见到那家伙得到报应,让他知道女人也可以是不好惹的。
然而,就算再多给她几副脑子,她也意料不到在他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特地赶来警署「营救」他的竟是一位身着传统日本和服的高雅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日本上流社会的女性。
更可怕的是……
「爹地、爹地,你好逊喔!」一个黑发削得又短又薄的小女孩宛如火车头似的冲入警署,停顿两秒张望一下,再继续冲向那个笨蛋洋人。「明明是拿东西来还给人家的,怎么会被条子抓嘛?」
「爹地,你好可怜喔!」另一个绑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仅慢一步投入爹地怀里。「都怪雪莉不好啦,捡到皮夹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就好了,干嘛一定要爹地拿来还给人家嘛,明明是爹地先答应要带人家去动物园的说,妳看、妳看,现在没时间去了,都是妳害的啦!」
「笨蛋!」短发小女孩敲她一脑袋。「老师说捡到东西要还给人家的呀!」
「不对!」辫子小女孩低低柔柔地否决。「捡到东西还给人家是错误的,所以爹地才会被条子抓!」
「原来如此,老师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
「没错,所以我们以后再捡到东西都要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不能再叫爹地拿去还给人家了!」
「OK!」
两个小女孩一搭一档,说得琉璃从错愕到心虚,再从心虚到尴尬,又从尴尬到不知所措,然后,脸色开始像红绿灯一样发出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光芒来──每三秒钟变换一次,很准时。
Shit,原来皮夹是被那两个小女孩捡到的,不是那个笨蛋洋人「偷」的,而他是特意把皮夹拿来还给她的,她竟然报警抓他,又诬告人家是没安好心眼的小偷,最好快快将他处死刑……
如果她当场挂在这里,她们会不会得到一点安慰?
或许会吧,问题是她没有自杀倾向,因此没那么容易挂,也就安慰不了她们,所以,她该怎么办?
好吧,她可以生气、可以发火,虽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很丢脸的事,虽然向那个笨蛋洋人道歉会让她不甘愿到死,但,错了就是错了,她不会耍赖不承认,也不会找藉口推卸,她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所以……
重重叹了口气,脚步比嘴里吐出来的气更沉重,琉璃几乎是一脚拖另一脚的朝那个笨蛋洋人走过去。
脸皮捏厚一点,道歉去吧!
虽然右手仍被手铐铐在椅子扶手上,那双艳绿的瞳眸里却不见丝毫怒意,依然满含兴味地看着她,两旁那四只看似天真的翠绿眸子反而隐隐泛着一抹狡黠,盯得她浑身不对劲,后颈上好像有毛毛虫在巡逻。
「我……」停住,用力咳了好几下,脸色有点红。「很抱歉。」
润泽的唇瓣微勾起一抹笑意,不是嘲讽,而是觉得她很有趣的笑。「不必在意。」可惜声音一点改进也没有,依然粗嘎得非常吓人。「我是沃尔.贝特雷,妳是任小姐?」
琉璃突然跌坐下去,幸好背后也有椅子,不然她又要出糗了。
「拜讬你一件事好吗?」她低吟。「不要说话,至少不要说给我听到!」
沃尔微微挑了一下眉,仍是不在意地耸耸肩,然而那两个没什么耐心的小女孩马上又飙起来了。
「喂喂喂,妳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爹地说话?」这是短发小女孩的狂火,闪电轰天雷,马上烧得人一片焦黑。
她最无法忍受人家叫她爹地不要说话。
「妳自己的声音也不怎么好听,或许妳自己应该先闭嘴吧!」这是辫子小女孩的闷火,要焖烂一锅红豆汤绝对没问题。
她最无法忍受人家嘲笑她爹地的声音。
「慢着,慢着!」琉璃哭笑不得地拚命摇手,如果对方是大女孩,她大可和对方相约黎明时来一场最后决战,但对方只是两个小女孩,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迎战那两双战斗力十足的翠绿眸子。「妳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
Shit,那种话她怎么说?
猛扯头发犹豫半天后,她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就一次丢脸丢个过瘾吧!
滑稽的扯了一下嘴角,她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好吧,我老实说,你的声音,咳咳,我每次听了背脊老是会麻麻痒痒的,然后就会全身无力,那种感觉真的很……很……」
她抓抓头发。「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总之,因为这样,在机场时我才会一而再的摔在你身上,Gee,我这辈子从没那么丢脸过,反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的声音太撩人了……」
「那是妳的初吻吗?」
话说一半,琉璃的嘴还半张着,中间突然插播进来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两秒后,问题消化完毕……
啪!
这声巴掌比在机场听到的更清脆响亮,大概整座警署都听到了,然后,大家都惊愕的呆住了,包括警务课所有警察同仁们,那位正在跟警部说话的和服女人,还有几个到警务课办事的一般民众,两个小女孩下巴掉了,沃尔啼笑皆非的捂着脸颊──前后不到四天,他又被同一个女人甩耳光,第三次。
不过,最吃惊的是琉璃自己。
她的手火辣辣的痛,仍然扬在半空中,满脸的无法置信。真的,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手已经自己挥出去了,事实上,她还是被巴掌声惊得回过神来的。
「上帝耶稣,我在干什么?」她惊骇的喃喃自语。「初吻就初吻,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干嘛又打他?」
她说的是英文,这里是日本,听得懂的自然没几个,但很不幸的,那寥寥几个听得懂的人正好包括沃尔在内,只见他眸底蓦然涌起一股浓浓的笑意,琉璃刚惊觉不对,已见他嘴一张霍然大笑起来。
入耳那低沉嘶哑的独特笑声,琉璃不禁吐出一声呻吟,整个人跌向前,一手扶住他震动不已的宽阔胸膛,一手猛揉自己的背脊,好像七老八十的阿婆多走几步路就腰酸背痛。
「算我求你,别笑了!」
不知是同情或体贴,她一开口要求,他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但自他眼底的愉悦,看得出他不但没有因为又挨了一巴掌而生气,反而由于某种不可解的特别原因而开心得很。
「感恩。」她低喃,日语。
然后,她收回撑在他胸膛上的手,慢吞吞的起身,打算逃命了,但由于她仍一手按在背部,沃尔不由得关心地问了一句。
「妳还好吧?」
就说他不应该说话的,至少不要说给她听见,尤其是那么近。
他的话才刚说完,她就脚一滑跌向前,再一次,他们眼对眼,鼻对鼻,嘴对嘴贴上──因为他实在太高了,又恰好微仰着脸在看她。
警署内的人又一次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不过这一回琉璃没有生气──她也实在没资格生气,三秒后,她两手用力撑开自己,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
「起码,这已经不是我的初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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