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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情缘之一)(37)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就在我们失散那年,他们就… … 去世了!」

虽然失散后她被领养了,也过得很幸福,但在心底深处,她仍在等待着与亲生父母团聚的一天,没想到十年过去,等到的却是天人永隔的噩耗!

默默地,聿希人将儿子交给听完电话回来的爷爷,然后拦腰抱起关茜,快步回到他们房里,轻轻地将她放上床,自己也躺在她身旁,双臂牢牢地将她圈入怀里,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个人,她不是没有人可以依赖的。好半晌之后,他才轻轻地开口。「当年妈妈被绑架撕票时,由于我正在住院,爸爸担心我受不了刺激,竟然骗我说他和妈妈离婚了,还说他们协议好监护权归爸爸,因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 」

离婚?

居然拼这种谎,太离谱了吧!

「钦?」关茜猛然仰起脸来,眸眶红肿、泪痕满面,她却一直没有哭出声来,聿希人心疼地为她拭去泪水。

「不骗妳,是真的,直到两年后,我的身体好多了,爸爸才敢告诉我事实。」

关茜怔了一会儿才道:「他是太关爱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生气,只不过… … 」聿希人叹了口气。「当我爸爸去世时,爷爷竟然也这么对我,这就太超过了,我就这么承担不起压力吗?」

真的很看不起他耶!

关茜忍不住笑出声来。「爷爷怎么说?」

聿希人难得翻了翻眼。「爷爷告诉我,爸爸要再婚了,可是对方不想做后母,所以爸爸只好把我交给爷爷,他才好跟新婚妻子你侬我侬。」这个理由更荒唐!「好拼的借口!」关蕾脱口道。

「的确!」聿希人用力点头,「不过,如妳所说的,他们只是太关爱我了,就跟妳老爸、老妈一样,舍不得妳太伤心,只好忍住不告诉妳,直到妳长大。」他俯唇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他们对妳的爱,不输妳的亲生父母呀!」

「嗯,我知道,」温驯地贴在他胸前,关茜低喃。「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虽然我从没有跟他们提过我的秘密,但如果他们出事,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救他们,可惜他们是飞机失事,我根本没有机会救他们。」

「无能为力的事,懊悔是不必要的。」

「我不是懊悔,只是… … 」顿了顿。「遗憾。」

「遗憾」那种事是永远补偿不了的。

紧了紧环住她的手臂,「妳原来的名字是什么?」聿希人若无其事地转开无解的话题。

「萧弄雨,爸妈都叫我小雨,不过我还是喜欢关茜这个名字。」

「为什么?」

「爸妈跟我的血缘关系无论是生、是死都断不了,」关茜一边说,一边用披在身上的浴巾捍了捍鼻涕。「但我跟老爸、老妈之间,只有关茜这个名字是永远的联系,因为这是他们亲生女儿的名字,而我,就是他们的女儿。」

「关茜这个名字可以让妳永远都忘不了他们。」聿希人了解地道。

「就算不叫关茜,我还是永远都不会忘了他们。」关茜慎重声明。「只是从我叫关茜那一天起,我就是他们的女儿,就是关茜了!」

「我明白。」聿希人温柔地抚掌着她柔嫩的背脊。「晚上要到村子里去吗?」

小村庄虽然已然建设成为一座小城锁,不过大家还是习惯叫它「村子」,代表着它始终不变的浓郁人情味与亲切感。

关茜眨了一下眼。「安德鲁要来?」

安德鲁是个孤儿,但勤劳诚恳、聪明干练,大学时代在暑期打工时被聿姑姑发掘并特意提拔,如今是聿氏金控公司的执行副总经理,也是聿邦婷的未婚夫,每次他要找聿邦婷约会,聿邦婷就会硬拉上聿希人、关茜和聿邦彦凑成两对半,目的是要暗示聿邦彦别光顾着工作,人生也要快快乐乐的过。

最好学学他们,赶快找个伴双双对对一下,别老是落单嘛!

「嗯。」「表哥惨了!」两人相顾一眼,不约而同失声大笑。聿邦婷的「暗示」通常是秒秒杀机、步步惊魂,最后叫人惊魂丧胆、魂飞魄散的!

聿邦彦要是够聪明的话,最好立刻出差去,譬如,非洲?

复活节假期过后,学校又开始上课了,关茜依然是那副以前嫁不出去、现在嫁不出去,将来也嫁不出去的老处女打扮,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也乐此不疲。

话说回来,不做老处女打扮,学生恐怕也很难服她。

不过这天,风和日丽好晴朗,偏偏就是有人闲闲没事要揭穿她的真面目,存心要她未来的日子不好过。

下课钟声一响,依循往例,关茜正打算对班上大头笨冬瓜们丢出今日最后一颗震撼弹,最好能震撼到下一堂课,谁知嘴巴都还没张开,耳际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害她咕哝一下自己吞下那颗震撼弹了。

「关小姐?」嗯?这声音,她记得,纤细高雅得会让牛皮起毛球,她绝不会认错,只不过为什么叫她「关小姐」?是无论如何,就是不打算承认她是聿希人的老婆吗?

她缓缓回转身子,朝教室门口看去,果然是… …

「妮可拉小姐。」无论如何,先打个招呼再说,表示她是个有教养的淑女。

「妳为什么打扮成这样?」不理会人家的招呼,表示她是个欠缺教养的女人。

所以说,教养这种玩意儿并不是名门望族就一定会有,也不是摆出高雅端庄的模样就算数的。

「我喜欢,不行吗?」好吧,大家一起来没教养,这样比较「谈」得来。

红唇微启,妮可拉绽开优雅的微笑,「如果我说… … 」话说一半,忽地两步上前!再加一步就可以上篮了,非常没有教养的一把打掉关茜的眼镜,又粗鲁的抽掉关茜的发夹。「不行呢?」

瞬间,乌溜溜的长发宛如瀑布般流泄下来,清纯秀气的脸容坦露在所有笨冬瓜们眼中,老处女变成小幼齿,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惊诧的静默。

教授?

应该是高中小学妹吧!关茜耸耸肩,「为什么不行?」随手拢了拢长发,表面上是天池风平浪静,心里却是黄河波涛滚滚,黄色的三字经、黄色的四字成语一句接一句,中文、英文、希腊文都有,还有黄色的圈圈叉叉。

「身为教师,必须诚实面对学生,不是吗?」妮可拉说得理直气壮。

哪一个人类敢说自己从来没有不诚实过?

「妳今天来找我,究竟有何贵事?」关茜有点不耐烦了。

妮可拉朝学生们瞥去一眼。「我们出去谈。」

「一个钟头后我还有课,没时间跟妳耗,要就现在谈,不要跟我讲长篇故事,简单说吧!」-说着,关茜向学生们摆摆手,意谓要他们快快滚蛋。

虽然很不甘愿就这样放过年度八卦大戏,不过她是教授!主演的大卡,手中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而他们只是学生!跑龙套的小卒仔,脖子就掐在人家手中,人家要杀要宰、要煎要炒,这边都不敢有异议,只能摸摸鼻子,一个个依依不舍,频频回头地拖着跛脚出去。

可是人一出去,门一关上,他们立刻把耳朵和眼睛拔下来贴在门板和玻璃上,就差没掏出手机来录音照相。

念书实在太辛苦了,有机会就要轻松一下,不然脑筋会打死结的。

「在这里?」妮可拉眉心间竖起两条皱褶,不太满意目前的状况,她原该把关茜带出去,以便和科拉老夫人连手夹杀眼前这个不识相的女人,岂料关茜根本不跟她走,靠她一个人,够吗?

「不然妳请便!」关茜满不在乎的下逐客令,想「谈」的人是妮可拉,又不是她。

「好吧!」妮可拉勉强同意了,「我要谈的只有一件事,雅里士的问题,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一副胸襟宽广,极力容忍的模样,彷佛一切都是关茜的错,而她只是好心来纠正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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