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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手机上有。”
“那我去帮你买早餐。”
黄佳慧一离开,方静恩立刻从于修凡的手机上找到他家的电话号码,可是她拿起电话却先拨了俱乐部的电话,她想要先好好臭骂经理一顿。可是……
“是急性酒精性肝炎吧?”
“对,都是你……”
“那就让他休息吧!”
“呃?”
“我打电话和老板联络过了,她说等她儿子的官司告一段落,她会先回台湾来一趟,在她回来之前,麦修都可以请假。”
呃……她还没开骂吧?
方静恩呆了好一会儿,拿下听筒又看了好片刻,再放回耳旁。“你是说,在你们老板回来之前,修都不用去上班?”
“对。”
这么好讲话?
不,她根本还没讲吧?
“喔,那……没事了。”放下电话,她困惑地搔搔脑袋,再拿起电话拨于修凡他家的电话号码。“喂?……呃,是这样的,我姓方,是于修凡的朋友,我想通知你们一下,于修凡因为肝炎住院了,在XX医院,他……咦?”
她不可思议的拿下听筒看看,再放回耳际……嘟嘟嘟……再拿下来看看,再放回去……嘟嘟嘟……
不敢相信,竟然挂她电话!
她恼火的把听筒摔回话机上。不管怎样,总是他们的亲人啊,断绝关系也就罢了,现在连于修凡的陆命都不管了吗?
哼,这种亲人不要也罢!
一个钟头后,当方静恩和黄佳慧正在吃早餐,有人敲门,方静恩去开门,讶异的发现竟然是两个穿军官服装的男人,五官和于修凡极为相似,只是年龄一个比于修凡大,一个比于修凡小,在这种大冷天里,他们竟然满头大汗直往下滴,可见他们赶得有多焦急。
“对不起,我弟弟,呃,于修凡是住这间病房吗?”
他弟弟?
方静恩傻住了。“你们……你们是……”
“我是于修凡的大哥于震凡,他是小弟子嘉凡。”于震凡迅速做自我介绍,顺便介绍弟弟。“听电话的是我妈妈,她一听到修凡住院,吓得当场大哭,慌忙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就叫我们请假来看修凡。”
但是,他们不是和于修凡断绝关系了吗,干嘛这么慌张焦急?
方静恩有点糊涂了,不过还是马上后退让他们进病房,他们两个一进来,顾不得其他,马上冲到病床边,怜惜又痛心的凝视床上的病人,气急败坏的直跺脚。
“该死、该死,怎会把自己搞成这样,怎会这样!”
但是于修凡睡得很沉,并没有醒来,方静恩在旁边解释。
“他昨晚住院,清晨醒过一次,后来又睡著了,医生说他太累了。”
“太累了?”于震凡轻轻抚摸于修凡的额头,那样愤慨、那样不舍。“修凡,你这个不孝子,你不是答应爸爸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你知道妈妈在得知你住院后哭成什么样子吗?爸爸年纪大了,你不应该让他老为你担著一颗心啊!”
方静恩愈听愈疑惑。“你们不是和他断绝关系了吗?”
于霞凡苦笑。“那是修凡自己哀求爸爸那么做的。”
“耶?”方静恩震惊的呆住了。
于震凡缓缓回过头来仔细打量方静恩。“就是你吗?那个修凡说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女孩子,就是你吗?”
哪有人这么问的!
方静恩有点尴尬。“呃,是……是我。”
于震凡颔首,“那么,我认为你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这件事。”他先侧脸吩咐于嘉凡,“你在这里陪修凡,他一醒,你就叫我一声。”再转回来用头点点客厅方向。“我们到那边说。”
由于长沙发被黄佳慧占去了,他们便在窗前的小沙发分别落坐,于震凡又仔细端详方静恩一会儿后,他微微笑起来,带著点揶揄味道。
“原来修凡喜欢的是你这一型的女孩子。”
方静恩双颊顿时红艳艳的赧了起来。“于……于大哥!”
于震凡又笑了一下,随即收起笑容正起脸色。
“我想你可能认为我爸爸是个无情的人,其实并不,爸爸为人是死硬了一点,教导我们也极为严格,但那并不表示他无情……”
他稍微停顿一下。“当年他才十八岁就跟著国军退守到台湾来,当时每一位官兵都满怀期待能够早日回到大陆,但是一年年过去,希望愈来愈渺小,有人干脆在这里娶老婆落地生根,但我爸爸不肯,因为他在大陆还有一位未婚妻……”
他苦笑。“结果到了他四十五岁时,才辗转得知他的未婚妻早就嫁给别人了,爸爸这才死心娶了一个年轻他二十岁的台湾女人——我妈妈。瞧,我爸爸并非无情的人,不是吗?”
等了将近三十年,还不够有情吗?
方静恩拚命点头,于震凡又笑了。
“其实爸爸最疼爱的就是修凡,因为他认为未成年的孩于的健康理当由父母负责,修凡却在国中时因感染急性肺炎而留下后遗症,使他无法进入军校,爸爸对修凡感到十分歉疚,因此也格外疼爱他……”
唔,不知道是怎么个疼爱法?方静恩暗忖。
“两年前,修凡突然宣布说他要退修博上学位,还要离开家里,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快死了,他要牺牲一切去救她……”于震凡叹气。“他需要两千八百万,我们帮不了他,因为在那不久前,我们才刚东挪西借又抵押房子筹了一千多万借给我舅舅还高利贷的债……”
景气不好,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啊!
“当时我爸爸真的很伤心,因为他帮不了修凡。然后,修凡说他要去做男公关以换取两千八百万,那是败坏门风的行为,为了保全于家的家声,他请求爸爸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但我爸爸坚持不肯,爸爸说只要不愧良心,管别人怎么说……”
酷!方静恩赞叹。
“可是修凡更坚持,他不愿家人因他的任性行为而必须承受他人的闲言闲语,于是,他在爸爸房前跪了三天三夜,说爸爸不点头他就不起来,爸爸舍不得,终于掉著眼泪点头了……”
方静恩捂著嘴,红了眼。
“修凡还要求爸爸、妈妈在他摆脱男公关的身分之前,千万不要见他,因为他没脸见爸爸、妈妈,之后,修凡就离开于家了,但是我家里的每一个人心里始终都挂著他,直到现在,家里的饭桌上都还摆著他的碗筷,我们……都在等他回家……”
方静恩猛然蒙上脸痛哭。
为了她!
只为了她一个人!
她害了多少人伤心、害了多少人痛苦,只为了她想活下去,她想继续快乐的生命,她真值得那么多吗?
修,修,你真的太傻了呀!
关上病房门,方静恩熊熊回身,双眼盯住病床上的人,慢条斯理的踱过去,表情不太爽。
“为什么叫你哥哥不要再来看你了?”
“他们是军人,跟男公关扯上关系不好。”
鬼扯!
不过没关系,她会常常打电话给他们,转告于修凡的事好让他们放心,还会传送很多很多照片到他弟弟的电脑。
“修,你想吃点什么吗?”方静恩问,顺势坐上床沿。
“我什么都吃不下。”于修凡取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倦乏的阖上眼。“只想睡觉。”
看样子他得吊上好一阵子点滴了。
“那你出院后要回家吗?”
“当然。”
他懂“家”的意思吗?
“我说的是你爸妈的家。”
“我还不能回去。”
“那到我家。”
“不可能。”
“为什么?我家有鬼,你怕鬼?”
“好吧,那我去五条通包两个男公关到我家!”
于修凡睁眼,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静,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一下好吗?”
见他好像真的快睁不开眼了,方静恩忙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你睡、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