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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随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你设法去探听一下,弱柳是否住在将军寝室里。”
“应该不是吧!”菊红臆测道。“上回奴婢去找她的时候,是在迎春阁里找到她的,奴婢看那迎春阁里摆满了她的东西,而且她还躺在那儿的胡床上看书,床褥被毯全都全了,想是她就住那儿吧!”
“最好是,若不是,情况就不妙了。”
“为什么?”
“因为瑞荷还在的时候,将军惯例是轮流召我们侍寝,所以,如果弱柳是睡在将军寝室里,而他自过年后也都没有召我侍寝,岂不是表示说他愿意为她打破这种公平的方式。”黛菊轻轻瞟去一眼。“你不怀疑为什么吗?”
“因为夫人不方便啊!”菊红毫不犹豫地说。“是大夫说夫人要卧床休养,否则胎儿不保,这样将军怎敢再找夫人侍寝呢?”
黛菊怔了一下。“也是。”
“所以说这可能都是夫人想太多了吧?”
“我想太多?”黛菊一哼。“即便如此,除了侍寝之外我都不能进迎风轩,可将军却让她住进去了,这不也是很不寻常吗?”
菊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转个眼却又吞回去了,黛菊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
“你是想说那种情况是我们造成的吗?”
菊红闭紧嘴巴不敢回答。
黛菊又是一声冷哼。“总之,你去给我探听出弱柳到底住哪里?还有,将军对她如何,是不是常常找她侍寝?”
“就是之前夫人叫奴婢去找弱柳夫人来所要问的事?”
“没错,我可不允许在我动弹不得的时候,让她多抢得几分将军的眷宠。”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黛菊想了想又说:“如果可以的话,把弱柳带来见我。”
“欵?奴婢才不要!”菊红失声道。
“干嘛?怕将军,那就不要进迎风轩,在外头逮她呀!你不是说过自从无双来了之后,她就常常让无双陪着她离开迎风轩了吗?”
“不要!不要!不要!”菊红还是拚命摇手。“奴婢才不要去对上无双!”
见她如此坚决,甚至还带点恐惧之色,黛菊不禁颇为讶异。“为什么?”
菊红苦笑。“因为无双比将军更可怕呀!”
“是吗?”黛菊突然泛出一丝冷笑。“好,那我就亲自来对上她,我倒要瞧瞧那个丫头能有多厉害!”
菊红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老天,她已经可以预见两雌相斗的场景了:天崩地裂,所有妖魔鬼怪全都死光光!
第六章
虽然大夫再三保证说弱柳的身子没有问题,但见她脸色是够好看了,骨头上的肉却没多几两,穿上衣服或许看不出来,可晚上一抱起来就知道她大概有几斤几两了。于是,慕容勿离决定往后除非他不在府里,否则他都要亲自盯住她用餐,能多给她补一点就多给她补一点。
“你要多吃点,这般瘦怎养孩子呢?”都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却未见半点动静,别说隆起了,连痘子都未见半颗,自抹胸望进去依旧是发育不良的胸部,这样如何喂乳?
“弱柳已经吃好多好多了,真的!”好似在证明自己的话似的,她拍拍自己鼓涨的胃。肚子没凸胃倒凸了。“弱柳现在一天吃的足够以前吃上一年呢!”
“一年?”慕容勿离僵了僵。“倘若那些狗儿不再分你肉吃,那不就……”
“不对、不对,弱柳说的是加上狗儿分给弱柳吃的。”
慕容勿离轻抽了口气,“天哪!而你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他不可思议地低喃,并怜惜地为她轻拭唇角的油渍。“真是奇迹!”
“可是大夫说我现在的情况比姊姊还要好啊!”
就是这点令人哭笑不得,明明弱柳看上去就该虚弱些,可大夫却说养尊处优的黛菊身体不堪怀孕的负荷,故而情况反倒不乐观;至于弱柳的身子原先或许是比较差些,但经过细心调养后,瞧着虽瘦了点儿,底子里却愈来愈健壮了。
或许真如大夫所形容那股,杂草坚韧堪得起风吹雨打,页悉心照拂的鲜花可能一阵风来就凋零了。
“现下你的情况是还不错,但只是你,你要替孩子多吃点,孩于才能长大呀!”
弱柳往下瞄一眼自己的肚子。“说得也是,大夫说因为是头胎,所以现下是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应该可以摸得出来,可我怎么摸都摸不到什么呢!”话说回来,摸什么呢?
“这就是了,所以你要多吃点,而且厨房煮的不都是你喜欢的菜肴吗?”说着,他又夹了一块她爱吃的海参放进她碗里。
“是没错,不过……”盖赧的眼神匆地朝他那儿瞟了一下,弱柳轻轻道:“其实弱柳中馈也很不错的哟!只是没机会表现而已。”
“哦~~你也会煮吗?”慕容勿离自己也夹了一颗虾球吃下。
“是啊!弱柳也很想煮给将军尝尝呢!倘若将军喜欢,弱柳也可以常常下厨的。”
“你不怕累吗?”
“怎会累?”弱柳拚命摇头。“瞧,弱柳做了一件袍子给将军,将军只要有空就穿,弱柳见了好开心,忍不住就多做几件,心里欢喜,做起来怎会累?同样,倘若将军喜欢,下厨伺候将军怎会累呢?”
慕容勿离笑了。“怎么?你不喜欢被人伺候,反倒喜欢伺候人?”
弱柳想了想。“或许是这样吧!记得八岁那年爹替弱柳定了亲,而且对象同是名门世家,可弱柳当时就想,弱柳宁愿是嫁给普通小民。譬如将军种田、弱柳种菜,晚上将军看书、弱柳作女红,顺便聊聊一天的家常,这样不是很惬意吗?即使粗茶淡饭也胜过山珍海味,稻草茅屋也好过华屋丽厦,弱柳喜欢这种生活。”
眸中骤地闪出一道异采,“原来你喜欢那种生活吗?”慕容勿离低喃。
“因为那种生活单纯啊!弱柳想……”弱柳螓首略垂。“想我娘原是爹唯一的妻,不料恩恩爱爱过了几年以后,因为娘身子弱,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爹就以家产无人承继为由再娶妾室,娘见妾室都生下一儿一女了,那崔家还有她立足之地吗?于是,在大夫的反对之下硬是产下弱柳,没想到弱柳并非她期望中的儿子,她也因难产而去世,结果她什么也没捞着,这又何苦呢?”
弱柳投给他一个可怜兮兮的微笑,“这是奶娘告诉弱柳的。”然后轻轻叹息着又说:“不过,其实姨娘也是很可怜的,她辛辛苦苦为爹生下儿子,又不辞辛劳地帮爹打理生意,还得操持内务,图的不就是爹能对她另眼相看。可没想到直至爹去世为止,爹就是不肯扶她为正室,所以弱柳想她会讨厌弱柳也是不由自主的吧!还有婆婆……”她忽地瑟缩了下,情不自禁地吞下一口畏惧的唾沫,
“婆婆死守著名门世族的头衔,坚持要把家声传续下去,可是老天在一夕之间就断了她的指望,寡妇死了儿子是最悲哀的,她的绝望怨恨弱柳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会拿弱柳出气更不奇怪。只是有时候弱柳心里也会怀疑,说不定卢家独子真是被弱柳给克死的,所以老天爷才会那样惩罚弱柳吧?”
她并没有刻意要求怜悯,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但她的神情语气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悲哀与愁苦,是那样无奈又不得不认命,淡淡的,却又如此深刻,再次撩起三个多月前那种心酸的悸动在慕容勿离胸口波涛翻涌,不再只是若有似无的揪心,而是比上回更清晰、更强烈,也更教人震撼的悸动。
“别胡说,弱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在心撼之下,慕容勿离更是难忍怜惜之情了。“所以那是那个孩子的命,没人需要为那种事受到任何惩罚的。”
“是吗?”弱柳很认真的考虑一下他的说法。“也许是吧!可无论如何,弱柳只愿有个单纯的生活,不必争什么,也不用抢什么,不必顾虑虚名,也毋须计较世俗的利益得失,即使清苦又如何?和乐不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