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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大师先行庄重地念了一声佛号,才说:“所以老衲无法治好施主的病,因为这是施主必须付出的代价,施主将会如同誓言所说:‘一辈子病魔缠身躺在床上’,因此,施主并不会那么快死,却会一直病在床上,倘若施主妄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施主就会病倒,越勉强自己病得越重,直到两位施主寿命终结的那一天。”
“可是为什么是这种代价?”纤雨抗议。“我们不一定要有孩子,也不害怕穷困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剥夺他的健康?”
天太大师微微一笑,“女施主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是吗?上天要施主付出的必定是两位最在意的事,如果两位不在意,便不算付出代价了。”
纤雨呆住了。
天太大师两眼一转又望向段清狂。“因为施主许下的是生生世世的愿望,所以,往后生生世世都会如此,施主可以和女施主白首偕老相爱一生,但得为病魔缠身躺在床上一辈子。直至施主后悔,届时只要……”他指着段清狂手上的玉戒。“弄碎那只玉戒,或者打破女施主的玉镯,断了彼此之间的缘分,之后施主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可是施主所许下的愿望也不会再实现了。”
纤雨蓦地垂眸瞪住自己手上的玉镯。
天太大师再次微微一笑。“女施主,这是施主许下的愿望,所以,无论是玉戒或玉镯,都只有施主才破坏得了,其他任何人,包括女施主,都是无能为力破坏的。”
纤雨瞬即又转向段清狂,段清狂却毫不犹豫地捂住了她的嘴,深情且无怨无悔地凝住她。
“或许真是如此吧!冥冥中真的有神,他听到了我的祈求,而且愿意成全我,虽然代价是我的健康,但是,纤雨,我心甘情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可是……”
“我绝不会打破玉镯或玉戒的!”段清狂斩钉截铁地说。
“但……”
“你闭嘴!”又似苛责、又似疼爱地轻叱她一声后,段清狂便将视线移向天太大师。“可是还有一个人……”
“不,是两位。”天太大师立即予以更正。
“咦?两个?”段清狂顿时傻眼,即连纤雨也愣住了。
“是的,”天太大师颔首。“他们两位是太执着于两位施主而被拉来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确保两位能相爱幸福一生而来的。”
“欸?!”这是天机吗?为什么听不懂?
天太大师又喧了一声佛号。“施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如果两位施主想比翼共飞,那么就需同心协力,不能只靠单方面的努力,这点施主始终未能理解;而病躺在床上是不是真的等于废物,这点施主也最好仔细深思一番。”
段清狂仍是一脸茫然,纤雨却明白了。
“大师是说,那个人是来点醒清狂这两件事的?”
天太大师盯着纤雨手上的玉镯。“还有女施主。”
纤雨看一下玉镯,再望一眼段清狂,即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想要打破玉镯了。”
天太大师赞许地点点头,“那么施主……”转眼却见段清狂依然满头雾水,不禁叹了口气。“施主真是顽固哪!”
“什么顽固?”段清狂大声抗议。“我是听不懂啊!”
“不,施主听懂了,只是不愿意接受。”天太大师无奈道。“不过没关系,在施主顿悟之前,那个人的威胁是不会消失的,直至施主能领悟适才老衲所说的话,那个人的威胁便不再存在,所以施主尽管慢慢熬吧!”他也幽了一默。
纤雨不禁噗哧失笑。
“喂!”段清狂啼笑皆非。“你在耍我吗?”
“老衲不敢。”
“那另一位呢?!”见段清狂似乎要冒火了,纤雨赶紧转开话题,没想到还是转回到原来的话题。
“另一位嘛……”天太大师似乎有些忍俊不住。“如果施主太顽固,打死不肯接受某些事实的话,另一位的威胁自然也会出现,以便‘帮助’施主接受早就应该接受的事实。”
越听越感莫名其妙,段清狂顿时气结。“你……你……为什么你不能用我听得懂的语言讲话呢?”
天太大师叹息。“唉!施主实在没有慧根。”
“管你有没有慧根,我又不出家当和尚,”段清狂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有下面这一根就够了!”
“清狂!”纤雨又好笑又好气地斥骂。“你不要乱讲话!”
“谁教他净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段清狂没好气地为自己辩驳。
毕竟是道行高深的出家人,天太大师并没有生气,但他还是说了,“施主确实没有慧根。”
段清狂两眉一耸。“我有两颗蛋你要不要?”
“清狂!”纤雨听得脸都红了。
没想到天太大师竟然一本正经的拒绝了。“对不起,老衲不能要,施主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上天也对施主有所慈悲的补偿,施主将会生生世世富贵在身、子孙满堂,而且岁至八十八始逝。”
“哇~~八十八!”段清狂听得张口结舌。“那不成了老妖怪!”
纤雨笑了。“我陪你做老妖婆。”
眼角一瞄,段清狂也笑了。“那好,我们就做一对老妖夫妻吧!”
天太大师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老衲该说的都说了,容老衲告辞。”
天太大师一离去,文涤臣便迫不及待地跑来问:“人师到底说了些什么?”
段清狂瞥一眼纤雨,继而咧嘴一笑。
“他说我们会做一对老妖怪!”
“嗄?!”
第八章
虽然听不懂天太大师到底在说什么,但至少段清狂明白那个家伙的威胁并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们,所以,他也不再那么愤怒焦躁,急于要下床想办法了。
反正再急他也下不了床。
一转眼又到中秋,段清狂终于可以下床走两步了,却仍然没有足够的精力到主园去单独应付那一大堆人,正一个人烦恼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文涤臣“又”来了。
“那是什么?”段清狂死眼瞪住那个文涤臣送来的东西:心里已经干倒文涤臣全家人一百次了。
文涤臣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椅子啊!”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椅子!”段清狂没好气地说。“俪园又不缺椅子,你拿那玩意儿来干嘛?”
“给二少爷专用啊!”
“我才不要!”段清狂断然拒绝。
“清狂,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纤雨轻柔地低劝。“这就是天太大师要你接受的事实之一,你不能再逞强了,你的身子不堪劳累,稍微疲倦一点就晕眩昏倒,再硬撑就吐血,这是能减轻你的身体负担的方法之一,你不能试着接受吗?”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是……”段清狂咬牙切齿地再瞪一眼“那玩意儿”。“还没有沦落到必须用那种东西的地步!”
“清狂……”
“不必再说了,打死我也不用!”
沉默半晌后,纤雨话声再起,却是显得如此哀伤愧疚。
“清狂,难道你不了解你这样固执,只会让我心里难过愧疚吗?”
“你……你跟人家难过愧疚什么?”段清狂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泫然欲涕的娇靥。“我……我又没干嘛……”
“你不用我特别为你订作的东西。”
“欸?是你?!”
纤雨状似颇委屈地点点头,段清狂不由得傻眼。
“但……但是我不需……”
眼见纤雨眸眶突然亮晶晶地湿漉漉起来了,段清狂声音一窒,再也说不下去了,张着嘴,半晌后,他才自暴自弃地大叹一声。
“坐就坐,妈的,你就是做轮床来我也躺,这样可以了吧?”不一会儿,他已经脸发黑的坐在“那玩意儿”上头。“真是有够他妈的,没想到我段清狂居然也有坐轮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