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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许无尽处(8)



譬如此刻,他才刚一踏进大门,就突然有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他囿前,有时候是哥哥、有时候是不认识的人、有时候是年轻人、有时候是老头子、有时候是商界大老板、有时候是政府官员,而他们的共通点都是一见到他就跪下,且拚命哀求。

「孙少爷,求您帮帮忙,请方佬网开一面吧﹗」

现在跪在他面前的人他见过好几次面,是帮爷爷办事的政府官员。替爷爷办事的人通常都要有个觉悟,那就是随时要有被五马分尸踢出门的心理准备,眼前这个人大概是准备得还不够充分,所以事到临头才喊救命。

「求求您,孙少爷,我替方佬办事那么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就只疏忽这么一次而已,整件事会失败的责任也不在我,为什么要我顶下所有的罪?这样我全家人都会跟着我完蛋的呀!求求您替我跟方佬求个情吧!另外找一个没有家累的人来顶罪,方佬一定会听您的,求求您啊!」

方拓冷漠地看着他。「既然你跟了我爷爷很多年,你就该知道有关公务方面的事爷爷是从来不听我的,你求我也没用。」话落,他欲绕过矮了半截的人上楼回房。

那人忙扯住他的裤管不让他走。「不!谁都知道方佬最疼您了,他一定会听您的,求求您,孙少爷﹗」

「可是,公务方面他从不听我的,你听不懂吗?」方拓口气不耐烦地甩开他,心里已经有点冒火了,因为爷爷就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可以叫守卫把人赶走的说,爷爷却故意容许那人来缠着他哀求,然后用那双探索的眼光好象在观察他、剖析他、评估他,或试探他什么似的,让他觉得自己好象是实验中的小老鼠似的。

「再说,爷爷会挑中你一定是有必要的理由,所以,只要他下了决定,就算要你全家人跟你一起死,你们也得乖乖的受死,即使你们不甘心自己死,他也会派人除去你们,这点你应该很明白的,不是吗?」

「可是孙少爷,您至少可以试试看,说不定……」

「喂!你真的很烦耶!」方拓火大地打断他。「跟你说爷爷不会听我的,你到底要我讲几次啊?反正又不是要你死,只不过是要你顶罪而已,教你的家人躲一阵子不就好了吗?」

语毕,他迅速脱离那人的耍赖范围,同时又朝爷爷瞥去一眼,后者没有什么特别表情地回到书房里去了,但他就是可以感觉得到爷爷对他感到不太满意。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真是烦死人了!爷爷到底要他怎么样?杀死那个人吗?

不!爷爷要杀人,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他说过,所有骯脏的事都要由别人下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那么,爷爷究竟要他怎么样呢?

*     *     *

「妳到底是不是在跟方拓交往?」

这就是那天之后的后遗症之一。

每个人都看到了,一句话不对,方拓就甩巴掌;惹他不高兴,他就踢得老师三天没办法上课;向他挑战的人,他更是一棒打得人家断手住院半个月。唯独舒纯雁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却啥事也没发生,反倒让他开心的笑出来了。

这不是交往中的男女才会有的情形吗?

可是……

她在跟方拓交往吗?

舒纯雁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她不觉得自己是在跟方拓交往,但是,他们又跟交往中的男女一样相处,而且越来越亲近,这种情况她自己也搞大不清楚,又不能直接去找方拓询问答案,只好在自己心里填猜谜游戏了。

「我有吗?」

所以,当她被人家追问得烦了,她只好这么「回答」了。

「没有吗?」简微玉狐疑地打量她的神色。「没有的话,你们干嘛老是腻在一起?明明叫妳要离他远点儿的说,妳却根本不听我们的话,不管我们警告过妳多少次都没用!」

「就算有,拜托妳也要尽快分手啦!」廖姿雯偷瞄着没事老趴在桌上睡觉的方拓,也不晓得他是真有那么累,还是太无聊了。「他真的好恐怖耶!刚开始都看不出来,可是……可是……」她咽了一口唾沫。「搞不好哪天妳也会被他K得进医院也说不定。」

「不会的啦!」这句话她说的倒是很肯定。

虽然那天一时之间她还真是被方拓的狠样给吓坏了,但等她冷静下来后,她才想到害怕根本没必要,因为她相信方拓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别问她为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就是有这种把握……呃!八成吧!

所以,一回到教室后,她当场就把方拓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警告他,以后如果再敢打人,她就打他!而方拓只是耸耸肩,也没说什么。

「不要太肯定喔!」班长卢有幸又过来「关心」一下了,他双手抱胸,靠在简微玉的椅子旁。「我听老师说,方拓虽然不常打女孩子,但他都是叫别人去强暴惹他不高兴的女孩子,这可比挨打更惨喔!」

「是吗?」舒纯雁朝方拓那边瞥去一眼。「我以后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简微玉听了,感觉实在不太对。「喂、喂!妳不会是想要感化他什么的吧?」

舒纯雁耸耸肩。「也不是感化啦!只是,他那人好象不太懂得是非黑白!我想尽量教教他而已嘛!」

「没用的。」卢有幸摇头道。「他已经从头坏到脚了,教不会的!」

「就算教不会,我也可以看着他不使坏呀!」

「那为什么一定要妳去看着他?」廖姿雯不以为然地问。

「除了我还有谁敢?」舒纯雁毫不犹豫地反驳回去。

廖姿雯窒了窒。「总而言之,我反对你跟他在一起就是了啦!」

「我也反对!」简微玉立刻附议。

「我也是!」卢有幸也附议。

「我更是,」不知何时跑来一旁「偷听」的王志杰也举起那只依然裹着石膏的手臂

附议,他的死党,一向与他焦孟不离的陈昆豪自然也跟在一边。「而且是坚决反对!」

其实,王志杰原本的个性很豪爽,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就算他被打断一条手臂,但只要方拓肯跟他说声对不起,他也会一笑置之。

然而,方拓不但不跟他道歉,甚至在他出院后头一次到校时,还语气轻蔑地对他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他一听,恐龙差点喷出火来,如果不是陈昆豪阻止他,他还想拿裹在手上的石膏去K他呢!就从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发誓与方拓誓不两立了。

「其实舒纯雁,妳自已仔细想想应该也会发觉到,」陈昆豪则慢吞吞地提醒她。「这两个多月来,因为妳都和方拓在一起,所以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妳了,难道妳宁愿因为他而被大家疏远吗?」

她又不迟钝,这点她早就察觉到了,但问题是,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想接近方拓的欲望呀!

舒纯雁无奈地暗忖。

那种令人无奈的欲望终隐藏在下意识中的,平常她根本不会有什么特别感觉,但她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接近他,渴望陪伴在他的身边。而且,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是吵架斗嘴,或只是一起看书,甚至看他躲在书本后睡大觉,她都觉得很幸福。在那种时候,师长、同学、朋友,甚至亲人,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种感觉她怎么能告诉他们呢?

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理解的,这种感觉是只有她和方拓两人有共同的经验,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这种被彼此牵引的感受,其它人除非他们自己也碰上了,否则,无论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了解的。

思索间,她无意识地往教室后面的角落那边望去,赫然发现方拓早已醒来,而且半趴在桌上,手支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她。其它人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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