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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每样都想吃呀!」
「叫这么多菜,吃不完很浪费的。」
「有什么关系,你多画几张画、多卖几本书就好了。」
「月莲……」
「我不管,我偏要、偏要、偏要……」
以上,是大美人粗俗的鲁叫,就怕有人听不见的尖锐嗓门。
「真不知何公子是怎么想的,那个女大美是够美了,但毕竟是丫鬟出身,给她个妾室做做也就罢了,何必扶她做正室呢?」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打小培养出来的感情……」
「那又如何?那两人怎么看怎么不搭,总有一天何公子会后悔的!」
「也是,那女人委实粗鄙,亏她在何家长大,也没沾染上半点文雅气质,看来是天生低贱,没得救了!」
「待她年华老去,美貌不再,瞧她还能留得住何公子的心才怪!」
以上,是右边那几位道貌岸然的老人家的冷言冷语。
「那女人真是该死的美呀!」
「啧啧,真想跟她来上一腿!」
「瞧瞧她那一副风骚样儿,老是四处乱抛媚眼,搞不好可以试试看喔!」
「说得也是,看她丈夫体瘦气虚,根本没几斤力气,多半也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吧!」
「那女人,早晚会爬墙的,我就等着尝尝第一口滋味了!」
以上,是左边那几个眼睛嘴巴一起流口水的年轻人的色言色语。
「青梅竹马的感情?」
「可以试试看?」
「笑死人了,那女人早就不知勾搭上多少男人了!」
「听说她的第一个儿子就不是何公子的种了!」
「可笑何公子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毫不知情,真是一只蠢乌龟啊!」
以上,是后面那几位小鼻子小眼睛的妇道人家的闲言闲语。
听到这里,杭傲再也忍不住纵声狂笑,笑得前俯后仰,还猛拍桌,那笑声中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现世报啊!
那个不知珍惜内涵,只为美色所迷的自私男人,当他做下错误的抉择时,报应也就跟着临头了。
抛弃贤妻,选择戴绿头巾,他自找的!
第六章
三月里的江南,总是雨雾蒙蒙一片,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丝丝细雨把尘世的一切都隔开了,却隔不开心底忧虑的愁结。
不管是南方或北方,无论是男人或女人,细雨总是很容易揪起人的愁思。
「不知思儿现在如何了?」凝眸眺望窗外绵绵细雨,琴老先生喃喃自语。
「这……」琴伯渊犹豫一下。「妹妹的来信总说她过得很幸福……」
「她这是报喜不报忧啊!」琴老先生叹息。「那孩子孝顺,就算苦到快活不下去了,她也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爹……」苦着脸,琴伯渊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安慰老人家才好。
「更何况,自她嫁到北方,总是两、三个月就来一封家书,但这回……」琴老先生回身。「离她上回来信有多久了?」
琴伯渊略一思索。「四、五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琴老先生更是愁眉深锁。「我能不担心吗?」
「爹……」
「我不应该强要她再嫁的!」
「……」
「都是我的错!」
「爹,您也是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的呀!」
「是,我是好意,却反而害了她一生,教我怎么对得起她九泉下的娘啊!」
「爹……」正当琴伯渊面对愈来愈自责的琴老先生而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在琴家伺候了三十几年的老仆人忠伯兴奋地跑进厅里来,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大叫大嚷着。
「老老老……老爷,来来来……来了,来了呀!」
「我来了?我不就在这里,还能从哪里来?」琴老先生没好气地道。「真是,颠三倒四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是是是……」
忠伯还没结巴完,自他身后又闪进来一个人,不,两个人,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女人。
「夫君,不要啦,让妾身自己下来走吧!」
「不行,妳累了,得让我抱着!」
「但妾身并不累……」
「闭嘴,嫁夫从夫,我说妳累了就是累了!」
「……是,夫君。」
「很好!」年轻人满意的颔首,再咧开一张阳光灿斓的大笑脸,向琴老先生点头示意。「岳父大人,容小婿先将老婆送回房休息,之后再来向您请安!」
「爹,」女人则赧红着娇靥,柔声轻唤。「女儿回来了。」
「碧香,带路!」
「是,姑爷。」
匆匆来,匆匆去,琴老先生与琴伯渊尚未回过神来,年轻人已然抱着女人消失在眼前了,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什么状况?
下一刻,两人拔腿就追,追追追,追追追,追到了琴思泪出嫁前的闺房外,两人再次相对一眼,很有默契的不吭半声,同时把耳朵贴上门板,像锅贴……
「睡饱了才准下床!」
「但……」
「蛋在妳的肚子里!」
「夫君,妾身是真的不……」
「闭嘴,嫁夫从夫,我要妳睡饱了再下床,妳就得乖乖的给我睡饱了再下床,听见没有?」
「……是,夫君。」
「碧香,给我好生盯着妳家小姐!」
「是,姑爷。」
「好,老婆,妳乖乖听话睡觉,我得去向岳父大人请安了!」
听到这里,琴家父子俩一惊,慌慌张张把锅贴,不,把耳朵拔离开门板,再度拔腿就跑,跑跑跑,跑跑跑,跑回前厅去。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偷听喔!
「小婿杭傲拜见岳父大人!」
头一回面见老丈人,杭傲倒是很规矩,恭恭敬敬地跪下去磕头拜见,起身,再命添福送上一箱箱礼物。
「这两箱是东北人参,岳父大人您没事就啃两口,保证能长命百岁!」
「呃……」人参是用啃的吗?
「还有这两箱是貂皮和东北特有的珠宝,我想大舅子和岳父大人应该用不上,就送给大嫂子开心吧!」
「这……」太贵重了吧,他是想贿赂谁吗?
「至于这两箱是一些字轴画卷,什么秦观、欧阳修,还有什么里白外黑或里黑外白的,保证是真迹,听说大舅子最爱这些个玩意儿了!」
「里黑外白?」芝麻汤圆?
「咯,就这些,希望岳父大人和大舅子喜欢。」搓着手,杭傲笑得很狗腿。
琴老先生没吭声,只是慢吞吞地坐下,深思地上下打量杭傲,在思考,也是在理解。
「你……就是我的女婿?」
「是,岳父大人,我叫杭傲。」
「几岁了?」
「二十二了。」
「你不嫌弃思儿曾被休离?」
琴老先生的表情极为严肃,相对的,杭傲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那又不是她的错。」
「也不嫌弃她年岁比你大?」
「出嫁从夫,年岁再大,她还是得听我的。」杭傲很男人的挺高胸脯,再满意地拉出一嘴闪闪发亮的白牙齿。「她是个很听话的老婆的。」
「所以,你全然不嫌弃思儿?」琴老先生不放心地一再寻求确认。
「开什么玩笑,」杭傲大声抗议,不爽了,因为岳父大人不相信他。「我宝贝老婆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空去嫌弃她?」
琴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那么,你们有孩子了吗?」
「咦?」杭傲一脸惊讶,「怎么?我老婆没通知岳父大人您吗?我们有个女儿啦,不过……」哀怨的抽了抽鼻子。「被我老娘抢走啦!」被抢劫还不能反抗,好悲惨!
「抢?」换琴老先生一脸诧异了。
「我老娘只养了三只小鸟,没开半朵花儿,所以就抢了我的女儿去,说要当她女儿养……」杭傲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明明是孙女儿说!」
小鸟?
花儿?
琴老先生有点啼笑皆非地和琴伯渊相对一眼:这小子似乎不太懂得何谓文雅的谈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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