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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带多少人?”
“以骷髅犁的实力嘛……”沙正严沉吟片刻。“恐怕庄内的好手全都要出动了。”
沙少卿点点头。“那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了,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可是出人意料的,他们几乎才刚出庄门,就碰到狼狈逃窜回来的佟震。疑惑之余,他们还是先让他回庄好好的洗澡更衣、大吃一顿后,沙家人才围着他询问详情。
“是你自己逃回来的吗?”沙正严问。话虽然是他问的,但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能。
别看佟震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可却只会做些令人唾弃厌烦的事,要是惹出了麻烦,也只会等人家来帮忙收拾,自己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除非他知道真的没人要帮忙了,他才会自力救济一下。
果然……
“不是,”佟震摇头道。“有人救我。”
“谁?”
“不知道,他没说,他只告诉我,只要是三姑娘的亲人,他都要救。”
短暂的静默后,沙少琪率先叫了起来。“南哥!是南哥!”她惊喜地叫道:“告诉我,大表哥,他是不是很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还有一对很可爱的酒窝,而且轻功好得不得了?”
佟震颔首。“他是很高,眼睛也很漂亮,酒窝很深,轻功好像是很好,不过,他的身体就不太好了,脸色很难看,常常要停下来又喘又咳得咳个半死。”
所有人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全都黯然不已。
“那……他人呢?”沙少琪又问。“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佟震突然变得很不自在。“他?”
沙少琪觉得有点不对,“对啊!他呢?跟你分开了吗?在哪里分开的?”她心急的问。
“呃……分开……”佟震似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呃……”
姜是老的辣,沙正严一眼就肯定有什么不对劲。“老实说,震儿,我们要知道事实!懂吗?我们只要事实!”
闻言,佟震无奈地瞄了沙正严”眼,再吞了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说:“呃!我们在中途被骷髅帮的人追上,所以……所以他叫我先躲在一边,他会把骷髅帮的人引开,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你快说呀!”沙少琪不耐烦地催促着。
佟震垂下眼不敢看他们。“呃!我说过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所以……所以他根本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然后……然后他就被一掌打落死亡崖下了!”
死亡崖,顾名思义,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死亡崖下就是死亡潭,黯黑的潭水里完全没有任何鱼类,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在死亡潭里游泳,无论多轻,或者轻功多好,任何东西一旦碰到潭水,就只有往下沉的份,没有任何例外,而且非常迅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底下拉扯一样,几乎只是眨眼间就沉下去了。
所以,佟震一说完,屋内就突然陷入一片恐怖的死寂当中。
好半晌之后,沙少远才突然跳起来指着佟震大吼。“那你呢?你在干什么?难道你就只会躲起来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家打下去都不管?”
佟震瑟缩了一下,“可就算我出去了也没用啊!”他委屈地说:“我又打不过骷髅帮的人。”
沙少远震惊又愤怒地瞪着佟震。“所以你就看着救你的人被打下而不管?”他不敢相信地说。
“可是……可是……”佟震嗫嚅道:“他要救我啊!所以我被救了,这不就够了?”
“你……”
“砰!”沙正严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上,不但打断了沙少远的怒吼,也将整个石桌击成两半。
“佟震,”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佟震,声音冷肃严酷。“你明天就回去,回去告诉你爹娘,以后狂剑山庄不再管你们佟家的事了,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再来狂剑山庄,狂剑山庄不欢迎你们佟家的人,明白了吗?”
佟震一惊。“为什么?姨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沙正严懒得跟他多说。“卿儿,带他去客房!”
“是,爹。”沙少卿厌恶地瞥一眼佟震。“走吧!你不想爹也打你一掌吧?”
他们离去后,沙正严才让自己看向沙少琪,却见她神色平静得很,不但不气不怒,也不伤心不悲哀,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视若无睹地望着前方,好像刚刚说的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沙正严不觉暗叹。
佟家兄弟会变得如此自私任性,虽说都是他们的父母过于放纵宠溺而造成的,但他也摆脱不了罪名,是他一直做他们的靠山,有问题就替他们解决,有麻烦就替他们擦屁股,才会养成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心态,结果竟害死一个真正的好人,也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哀莫大于心死!
他知道女儿过于平静的反应,代表她的心已经死了,难道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沙少琪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无论是谁去找她,她一概回以,“我很忙,过两天再来!”
放在她门口的饭菜她也动过,如果人家担心了,她就说:“别担心,我只是有点事,做好了自然就会出去。”
大家没辙,只好轮流在她的房门口站岗,直到第三天黄昏时刻,她终于出来了。脸色憔悴的她,神情依然平静得很,她一出房门,就直接去找沙正严。
“爹,我还是要嫁。”
沙正严看了她一会儿,不解的问:“嫁谁?”
“南哥。”这时,她才把手中的布包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尊牌位,一尊刚雕刻完成的的崭新牌位,一尊精致细巧的牌位。“我还是要嫁给南哥。”把手中的牌位交给沙正严,她飘忽地笑了。“我这辈子只会嫁南哥,其他人都不嫁,如果爹不允的话,女儿就出家,请爹选一个吧!”
沙正严黯然轻叹。“其实,我早就料到会如此了,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那么就嫁吧!”
于是,在原订的日子里,沙少琪嫁给了濮阳南的牌位,没有任何宾客喜宴,只有狂剑山庄内的人知道。
之后,她变得很安静,常常自己一个人坐着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就算有人陪着她闲聊,她也常常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精神,其他人也提不起精神来,就这样,一个黯淡的年过去了。
接着,元宵过后,沙少琪抱着濮阳南的牌位出门了,她说要到大相国寺为濮阳南作法事,兄妹要陪,她就说想自己一个人,而且很坚持。
“我想跟南哥单独旅行。”
她也不是没有独自出门过,以她的身手而言,也不怕被会被人欺负,而且,看她抱着牌位的模样,的确是想和濮阳南的魂魄单独相处的样子。
所以,他们就让她独自出门了。
悲风凄凉、萧萧瑟瑟;冷心黯淡、愁愁苦苦;泪眼迷蒙、寂寂寥寥;此怨此很、年年岁岁。
这是一个适于报仇的日子。
骷髅帮总坛前的官道上,一个清丽若仙的少女,全身缟素、斩衰粗麻,左手抱着牌位、右手抓着宝剑,她义无反顾地朝骷髅帮大步迈去。
此去无回,她知道。
但这就是她要的!
生不能相随,死亦相伴。
他为她死,她也为他死,这样他总该相信她了吧?
当她看见骷髅帮总坛的建筑时,她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到了阴曹地府相见时,她该如何和他打招呼呢?
令人很意外的,骷髅帮帮主西门羽鸿竟然是一个相当斯文洒脱的年轻人,而西门羽鸿也觉得错愕,怎么才刚接掌帮主之位,就有人来寻仇了呢?
但是……这位寻仇人还真是美啊!
西门羽鸿深深地凝视沙少琪一眼后,才将视线移到牌位上。
“请问姑娘!那位是?”
“先夫。”沙少琪淡淡地道。
“啊?”西门羽鸿搞不太清楚、心中到底是失望,还是喜悦,或者都有吧?“原来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