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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方家人从来没有人这麽想过,他们每一个人都只想把罪愆推到其他人身上,却从不曾想过说错误根本是在死者自己身上,而今方蕾一提醒,方才恍悟确实是如此。
方家老三的死只能怪他自己。
对方家人而言,这也应该是最好的答案——谁都不必承担那份罪过,不料还是有人不满意。
“不,明明是你害死爸爸的,”方丽呜咽著低喃。“如果不是你,我和小珊不会失去爸爸,妈妈也不会离开我们再嫁给别人,现在你又故意破坏我追求幸福的机会,你存心要我们每个人都陷入地狱之中……”
“请等一下,姊,你这麽讲就太不理智了!”方蕾大声抗议。
“难道你刚刚不是在故意破坏我追求幸福的机会吗?”方丽怨怼地瞅住她。 “明明是你要我勇敢一点的,现在我主动要追求我喜欢的男人,你却……”
“姊,麻烦你先长大一点好吗?”方蕾耐著性子说:“你已经二十三岁了,请不要跟小孩子一样任性,以前有爷爷、奶奶疼你,你可以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是生活在现实之中,而现实就是,你不能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
她努力想教导仍活在自我世界中的姊姊。“你必须考虑到其他人,他们可不是爷爷、奶奶,没理由样样顺从你;他们也有他们的思考,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你还能怎样?”
“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他也喜欢我,”
“他结婚了。”
“我不在乎!”
她不在乎,别人在乎啊!
“换句话说,只要你喜欢,你就非得到不可?”
方丽沉默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他!”
方蕾突然明白了,方丽不只是任性,她早已习惯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得到手,而这种习惯正是方家爷爷、奶奶宠出来的。
“对,既然阿丽真的很喜欢,你就应该帮她!”方二伯又说话了。
方蕾愕然转注方二伯。
“嗯嗯,如果事情成功了,我就可以原谅你出卖我的事。”方大伯也如是说。
愤怒的视线再移到方大伯那边,然後,方蕾再次恍悟。
对他们两位而言,现在什麽都不重要,只有设法和双蕾钻石集团攀上关系最重要,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够如愿以偿地改行进珠宝业——免用本钱,这可比皮毛更有赚头,只要够奸诈,一两年内就可以赚到爆。
“小蕾,不管怎麽说,毕竟他只来请你跳过舞,我相信他多少对你有点兴趣,你就不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吗?”方丽揪著方蕾的手,温柔地,低声下气的恳求。
“你已经有丈夫了,还有美满的家庭,你就把他让给我,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原谅你害死爸爸的罪了,好吗?”
真是够了,左一条罪,右一条罪,她就真的那麽罪大恶极吗?
“姊,请你先搞清楚,”方蕾拿出最後一点库存耐心,想和她说道理。“他说他没有兴趣背叛他老婆,我也没有兴趣背叛我老公,所以,我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让什麽机会给你?”
方丽点点头。“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既然你说你没兴趣背叛你老公,那麽你就更应该帮忙撮合我和他。”
“为什麽我‘应该’帮这种忙?”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忙的。”
Shit,一句话说错,就惹来一拖拉库後遗症,免费赠品未免太多了吧!
“但不是任何忙都帮,难道你要我替你杀人,我也得帮你拿刀子握枪吗?”方蕾嘲讽的反问:“总之,我会尽力帮你忙,但不包括不正当的行为。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个性,对就对,错就错,小事也就算了,但这种破坏人家婚姻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帮!”
“不,你这麽说就错了。”
方蕾呆了呆。“我错了?”
“对,你错了,我并没有要你破坏任何人的婚姻,而是要你撮合我和他的婚姻,”方丽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好事,你应该尽全力帮我。”
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不要说方蕾听得傻眼,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满脸愕然。
“姊,你根本是在强词夺理嘛!”方蕾叹道,愈来愈觉得她的大姊比她的女儿更难沟通。
“我哪里说错了?”
见方丽摆出那样理直气壮的表情,方蕾顿时了悟跟她讲道理根本是白白浪费脑细胞,因为方丽自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道理,那是与任何其他人都不相通的,而这套逻辑的基准就是:一切都以她的意愿为主。
算了,她已经没力气跟那种脑袋里只有自己的女人辩论了。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会恨你一辈子,”方丽认真地说。
恨她?
因为这种事,她要恨她?
方蕾瞠大眼看住她,愈来愈怀疑方丽到底长大了没有?
片刻後,她吐出一声叹息。“抱歉,我需要出去喘口气。”
然後,她起身,转向侧面的露台走出去,方家人以为她需要独自考虑一下,也就不阻止她,静静地目送她消失於露台外……
风轻徐,夜温暖,纽约的盛夏夜是亲切的,富豪之家的花园庭院总是比一般人家宽阔丰富,灿烂的花圃,青翠的草地,安静的躺在一览无遗的璀璨星空下。
方蕾漫步走在曲幽小径上,艺术园灯一盏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四周呈现出一股充满诗意的气氛,包围住她,安抚著她。
“想什麽?”
突如其来的声音,温柔、低沉,并没有惊吓到她,反倒使她慵懒地靠向那副随著声音出现在背後的胸膛上。
“奥文。”
“嗯?”
“埃蒙特是双蕾钻石集团的总裁,那麽你呢,奥文?你的职位又是什麽?副总裁?总经理?”
“都不是,”奥文温柔地舒臂环住她。“事实上,我根本不是双蕾的员工。”
“耶?”方蕾惊讶的扭回头看他。“不是吗?”不是双蕾的员工,那就不是钻石商罗?“太好了!”她眉开眼笑的松了口气,看来她的推论并没有错,老公终究是骨董商……
“可是……”
方蕾笑容冻结。“可是?”
奥文叹了口气。“埃蒙特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挂名总裁,公司百分之六十六的股份在我名下,另外百分之二十二在祖母娘家那边,百分之十二散股,所以,控制公司的实权其实是掌握在我手中……”
双蕾的实权……其实是掌握在他手中?
方蕾怔仲了好一会儿。“换句话说,你才是双蕾真正的经营者,幕後老大?”
奥文无奈苦笑。“是。”
可恶,他不但真的不是骨董商,而且情况比她想像中更“堕落”。
“难怪你坚持要我用本名方蕾注册,真可惜你不能改姓。”方蕾以嘲讽的口气说。
就算他只是幕後经营者,但只要一提到恩斯特这个姓,任谁都会联想到双蕾,除非是跟她一样对时尚财富全然不感兴趣的人,别说她根本没听过双蕾,也不觉得恩斯特这个姓有什麽特别,但像她这种人毕竟在少数,多数人就算不在意流行时尚,起码也是财富的追求者。
可想而知,倘若一开始就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恩斯特家的人,这四年学生生活肯定无法如此自由自在,他们的婚姻也会是一片波涛汹涌,天天惊涛骇浪。
“我不喜欢,为什麽你不能是骨董商呢?”
就知道她不会喜欢这件事。
奥文轻叹。“事实上,原本公司应该是由父亲的长子埃蒙特继承的,但若真的把公司交给埃蒙特的话,估计维持不了半年公司就会倒闭,所以公司董事一致决议改由我来继承,这点连祖母都毫无异议……”
“如果你祖母够聪明的话,她应该会坚持由埃蒙特继承股份,经营权交给她娘家的人吧?”方蕾提出疑问。
“不,”他摇摇头。“经营权只能交给拥有股份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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