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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王文怀与白慕天再次猛然转首,不过这一回他们不是对看,而是盯住了金禄,目光异常严厉,看来他们怀疑这陷阱是金禄设下的。
但金禄连瞄也没瞄他们一眼,兀自慢吞吞地起身。
「塔布,乌尔泰,保护福晋。」
「是,王爷。」
然后,金禄,不,现在是允禄,他负着两手,慢条斯理地走出几步,遥遥面对带头的红衣喇嘛。
「桑吉加,原来你尚未回京去。」
「王爷,」带头的红衣喇嘛狞恶的一笑,既不躬身,也不哈腰。「佛爷我可真没想到啊,堂堂王爷竟然会和叛逆搅和在一起,也幸好卑职没有回去,否则岂不错失这回立大功的机会。」
允禄眼帘半阖,面无表情。「既是立大功的机会,本王猜想除了眼下在场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
「那是当然,这桩大功劳佛爷要独占,岂容他人分享。」
「很好。」允禄徐徐抬眸望定带头的红衣喇嘛,眼神格外冷峻。「那么你是以为真能擒下本王?」
带头的红衣喇嘛笑容更是狰狞。
「别以为佛爷不知,王爷早已失去武功了不是?」
「你确定?」
「自然确定,就算不是,王爷毕竟是血肉之躯,自信敌得了火器营的神威火器吗?」
目光倏闪过一抹奇异的冷芒,允禄的表情逐渐显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之色。「敌不了就……」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要敌!」话落,两臂猝扬即收,既不是擂拳也不是抡掌,只是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挥了一下,如此而已。
然后,令人震骇无比的事发生了,就在他扬臂过后。
那些手持火器的官兵,几乎在同一剎那,全部都从同一水平的地方断成两截,包括那些火器,由于差不多都是从肩部的地方截断的,所以他们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机会就全数毙命了,有的只是尸体倒地以及火器断成两截落地的声音。
四周一片死寂。
每一张脸,每一双眼,每一副表情都是骇异的,震惊的,无法置信的,甚至有的人连呼吸都忘了。
「现在,桑吉加,你仍以为真能擒下本王么?」
「……」
带头的红衣喇嘛在喘息,在颤抖,满眼惊恐,回答不出半个字来,冷不防地,他突然拔腿就跑。
刚刚说话最大声的是他,态度最蛮横嚣张的也是他,现在头一个拔腿落跑的还是他,所以第二波死亡名单中排第一名上路的更是他。
他几乎是在刚动的那一瞬间就被砍成两段了。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把他砍成两半的,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允禄是用什么武器把敌手砍成两半的。
没有人看得见。
大家只看见当其他红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们一起涌向允禄围攻过去时,他手上什么也没有,当他掠闪着疾快的身形穿梭于敌人之间,飞舞双臂使出一招又一招歹毒狂猛的招式时,既不是击拳也不是挥掌,看来倒像是在使剑,可是他手中根本无剑。
他是空手的。
但他却在使剑。
仿佛地上有黄金似的,红衣喇嘛、血滴子和官兵们争先恐后一个接一个倒地去捡,每一个倒下来的尸体上的伤痕既不是掌伤也不是拳伤,更不是刀伤也不是枪伤,而是剑伤。
他确实是在使剑。
但他是空手的。
王文怀这边的人不但骇异不已,更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
终于,在满地尸首血肉中,最后一个红衣喇嘛倒下了,允禄却身形不停地继续疾飞向远处,往四周绕去,没有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满儿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惶急的以为她被抛下了。
「允禄,我呢?你不管我了吗?」她大叫着想追过去。
「福晋,请放心,」塔布忙拉住她。「王爷大概是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很快就会回来的。」
片刻后,允禄果真回来了,两手各拎着一个人,是柳家兄弟俩。
随手扔下那两人,转个身一把抱住满儿,重重地在她唇上啵了一下,他又变成笑眼眯眯的金禄了。
「别胡想了,娘子,为夫怎舍得丢下你!」
满儿没吭声,只顾忙着用全身力气去回抱他,心里的感觉是五味杂陈的,既为他高兴他的没有失去武功,没有失去自保能力和男人的自尊,但也懊恼他的没有失去武功,往后照样会被雍正使唤过来使唤过去。
然后,她听见他在说话,于是仰起眸子看了他一下,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他是在对竹承明与王文怀说话。
她并没有放开他,仍然依偎在他怀里听他们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的怀抱给她的感觉特别安心,揽着她的手臂特别温柔,说话的清朗嗓音也特别教人依恋。
「他们被密宗手法制住了,这陷阱多半是他们和喇嘛们合作设下的,也是他们告诉喇嘛们我的武功已失。」
谁的武功已失?
他?
爱说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竹承明难以理解地问。
「以我看来,他们第一回往前探风时便已被喇嘛们捉住,」玉含烟沉吟道。「为了自保,他们只好跟喇嘛们合作。」
「为了他们自己而牺牲我们全体?」萧少山嘀咕。「未免太自私了吧?」
王文怀蹙眉注视地上那两兄弟半晌。
「这密宗手法,王爷可解得开?」
「密宗手法难得倒别人可难不倒我,不过……」金禄瞟一下竹承明。「你们确定仍要把这种人留在身边?」
王文怀沉重地摇摇头。「自然是不可,但也不能放了他们或杀了他们……」
「为何不能杀?」
「因为……」王文怀望向金禄怀中的满儿。「三小姐可能不会同意。」
「那种事我没有意见。」满儿忙自金禄怀里探出脸来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倘若两位舅舅只是要伤害我,我可以不在意,但他们为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牺牲,这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应该由大家来决定。」
闻言,王文怀转望竹承明询问他的意见,竹承明思索片刻。
「废了他们的武功,把他们关起来,你认为如何?」
「他们可能会不太高兴,不过为了大家的安全,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王文怀说道。「王爷认为如何?」
金禄耸耸肩。「只要不被他们逃出来,随你们。」
「不会的,我保证。」
金禄点点头,侧顾一旁。「那么眼下我们最好将这些尸体掩埋起来,莫要让人知道他们已死,如此才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充裕的时间。」
王文怀环顾一圈。「这可要花上不少时间。」
「不用,把他们全扔进沟渠里去,其他的我负责。」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男的处理尸体,女的负责武器部分,很快的,黄土大地上只剩下斑斑血迹。
「你们退远一些!」
众人纷纷退后,独留金禄在沟渠旁,但见他单臂高扬,蓦然一声沉厉的大喝,单臂猛然挥下,然后……
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
金禄笑吟吟地转身,每双眼都怔楞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向他们,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正想问问他究竟是怎样,就在这时,霍然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声,那沟渠莫名其妙突然塌方了,大块大块的黄土轰隆隆隆的直往沟渠底坠落,毫不留情地掩埋掉那些尸体,一点痕迹也不留。
而那新产生的沟渠边缘竟宛如豆腐被一把快而利的菜刀切过似的,整齐又光滑,简直就像面镜子。
「那些血迹很快便会被傍黑儿时的风沙掩盖住,不用咱们操心,」金禄双手握住满儿的纤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放上马鞍,「所以……」自己再飞身坐到她后面。「咱们可以颠儿啦!」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塔布与乌尔泰,大家依然瞪着那沟渠边缘,脑子里只徘徊着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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