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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布亦随后而出,代主子恭送允礼到王府大门口。
但在临上轿子之前,允礼突然又收回脚,慢吞吞地转回来。「我说塔布,你不会正好知道你们王爷为何非要整到田文镜不可吧?他向来不管这种事的呀!」
塔布与佟桂相对一眼。
「这个嘛……」
☆ ☆ ☆
后殿暖阁内,允礼离去后,没事了,满儿便低头继续绣她的花,允禄也继续躺在她的大腿上睡他的觉。
然而不过一会儿后,满儿突然愤怒地丢下女红,用力戳戳允禄的额际。
「说来说去还是你最诈了啦,皇上不处置田文镜,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府里不出门;但如果皇上肯下狠心去解决掉田文镜的问题,你以为这样就算对我有个交代了,便也可以大摇大摆的提早出府为皇上办差去,不然你才不会去管那种闲事呢……」
她嘴里说得愤慨又激昂,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似的,然而那只狠狠戳过他额际的手却又那样轻柔地摩挲着允禄的脸颊,摸过来又摸过去。
啧,又细又嫩,摸起来真是舒服。
「……好狡猾,害我白白高兴了好一阵子,满心以为这回你铁定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上一年了,谁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诡计,可恶,你算计皇上不够,居然使计使到我头上来了……」
「不……」允禄忽地翻过身来与她正面相对,眼神异常阴沉冷酷。「那是给田文镜的惩罚!」
「呃?」满儿楞了一下,「惩罚?什么惩……啊!」恍然大悟。
允禄向来不管闲事,田文镜官作得再烂也与他无关,百姓就算死得一乾二净他也不痛不痒,但田文镜竟敢让她跪着说话,末了还下令衙役掌她的嘴,这才是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的过错。
所以,田文镜必须受到惩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允禄,」满儿感动地呢喃。「不要这么宠我,你会宠坏我的!」
允禄无言,修长的手抚上她的粉颊,大拇指轻轻拂挲过她的樱唇,双眸不变的冷冽,眼底深处的火焰始终炽然。
双眸赧然垂落,旋又扬起,满儿幸灾乐祸地哼了哼,「不过那也是应该的啦,也好让田文镜明白不是没有人动得了他,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上鬼。」再俏皮地皱皱鼻子。「可是你还是会提前结束这段休假,对吧?」
允禄仍然不吭声,只把手掌往后移覆上她的后脑勺,微一使力将她压下来印上他的唇。
半晌后,他放开她,冷凝的眼盯住她,依旧不语。
满儿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屈服了。「好啦、好啦,不过别忘了,最少要三个月喔!」
允禄的回答是移开枕在她大腿上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拉下来覆在他身上……
窗外,雪花又纷纷飞飞地飘落,毛毛地,像片片棉絮,垂悬的柳枝上挂满了雪绒,仿如丝丝柔情,深深地沁入心底。
这年冬季,好温暖。
☆ ☆ ☆
翌年,田文镜解任还京师,坐兵部尚书虚衔,有衔无职,只好乖乖在家里替孙子换尿布,多半是换尿布发不得威风,小娃娃也不理他那一套,所以没多久他就无聊「死」了。
不过那是题外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踏青节过后未久,允禄又得出远门了。
「明天?准备行囊?你要上哪儿去吗?」满儿一边爬上床,一边问。
「西藏。」
「西藏?」爬行的动作停在允禄身上,满儿愕然转过头来惊呼。「但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出远门了?」
俯下漠然的眼,允禄看着像只过路的猫一样跨在他身上的满儿。
「我没有那么说过。」
「明明就有!」
「我说尽量。」
丹凤眼徐徐眯起。「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没有。」
气唬唬的过路猫咪恼火地划动四肢爬过他身上,不怎么优雅地跪坐在床里边。
「那么请问你所谓的尽量,是将出远门的时间从一年十一个月改为一年十个月吗?」
「不是。」允禄淡然否认。
「那是什么?」
「尽量。」
满儿蓦然扬起两手尖尖十只爪,正在努力控制不把它们抓到允禄的脖子上去,咬牙切齿半天后,方才悻悻然地收回去。
「允禄,你知道我担心你呀!」她想跟他讲理。「我……」
「不必担心。」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会担心,担心你的身体……」
「不会有事。」
「你或许有这种自信,但倘若有一天……」
「我不会倒。」
「我说的是倘若……」
「没有倘若。」
每句话都被他的四字「真言」打断,说都不给她说完,满儿僵硬地注视他片刻后,猛然背过身躺下去,恨恨地把屁股翘高高对着他。
「好,随你便!不过……」
她嘲讽地哼了哼。
「既然你要和我玩这种文字游戏,没道理我不能玩,所以,嗯哼,我要离家出走!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离家出走,对吧?然后呢,嗯嗯,我要找几个男人玩玩,谁教我家老头子老爱把我扔在家里不管,我寂寞嘛……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后,满儿已被允禄压在身下,娃娃脸活像戴了张鬼面具似的恐怖已极。
「妳敢去找男人!」
谁怕谁呀!
「你敢出门我就敢!」
☆ ☆ ☆
允禄还是出门了。
「我要离家出走!」后殿偏厅里,满儿气唬唬地挥舞着双手狂喊。「我要到外面找一大堆男人给他看!」
玉桂眉开眼笑。「这回该我去了!」她只听到前一句。
塔布同情地拍拍神情惨淡的乌尔泰。「保重。」他只听到后一句。
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围过去。「我们也要去,额娘,我们帮你找男人!」他们前后两句都听到了。
满儿不屑地扫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萝卜头。「去作梦吧你们!」
闻言,萝卜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手脚齐出,两人抓手,两人抱住满儿的大腿。
「那额娘也别想去!」
当小七来到厅口时,瞧见的便是满儿被四个小萝卜头拉成一个大字形的滑稽场面,如果不是佟桂、玉桂在后面顶着,她早就摔成一张大饼了。
「满儿姊,你在和格格、阿哥们玩什么新游戏吗?」他揶揄地问。
「游戏个鬼!」满儿大骂。「还不放开我,你们这些小鬼!」
「额娘不带我们去,我们就不放!」
「该死的小鬼!」满儿咒骂。「塔布,乌尔泰,还不快把格格、阿哥们抓到书房里念书去!」
于是,好一阵子又叫又闹之后,小鬼们终于被抓走了,偏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仿佛超级暴风过境,雨过天又青,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满儿刚招呼小七坐下,佟桂便奉上两盅热茶,然后与玉桂伺候在一旁。
「有事找我吗,小七?」满儿啜着热茶,悠然问。
「这……」小七犹豫地瞄了一下佟桂与玉桂。「是有件事……」
满儿会意,放下茶盅。「你们两个去看看塔布和乌尔泰需不需要帮忙。」
「是,福晋。」佟桂两人倒也机灵,马上就退下去远远的。
「究竟什么事?」满儿又问。
「有人在外城里找你呢,满儿姊,」小七不再迟疑,开门见山地说。「而且他们找的是有位名伶夫婿的满儿姊。」
有人找她不奇怪,但,找的是有位名伶夫婿的她……
老天爷保佑,不会是他们吧?
「谁?」满儿惊恐地揪住小七。「他们是谁?」
「我只知道他们姓竹……」
「竹?!」满儿失声尖叫。「他们姓竹?!」
小七颔首。「三男两女,年纪大些的那位姑娘长得可真像满儿姊呢!」
是他们!
冷汗瞬间湿透了旗袍,有片刻间,满儿几乎希望自己昏倒算了,可惜她太强壮了,昏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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